三娘闻言,感激涕零,急忙谢恩而去,但因为匆忙,忘了同姜氏告辞。
祁老夫人便在她身后笑了一声道:“三娘这孩子,只惦记着亲娘,连礼数规矩也忘了。”
她笑意盈盈,边说边望向了姜氏。可姜氏一脸平静,连眼皮也没有掀一下,仿佛并没有听见她的话。
祁老夫人讨了个没趣,比方才被姜氏用话堵回来还要不痛快。她立即敛了笑,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往门外走去。
姜氏却没有拦她。
她更不高兴了。
真是个疯女人,竟然连问也不问她一句!祁老夫人冷眼看了门外的沈嬷嬷一眼,咬牙道:“走吧,还留着做什么,还嫌我今日受的气不够多么。”
沈嬷嬷知她是指桑骂槐,哪里敢接话,只好跟着她急急忙忙地回鸣鹤堂去。
与此同时,三姑娘祁槿已经走到了半途,很快就要见到生母。她憋了一路的心酸,终于漫延到了脸上。两只眼睛都泛着红,像是叫沙子迷了眼睛。
三娘脚下的步子越迈越大,走到最后,几乎变成了小跑。
裙摆蝴蝶一样,在风中扇起翅膀。
她连通传也等不了,一头便栽进了赵姨娘的屋子。
赵姨娘算着她今日会来看望自己,但没有想到这一抬头看见的,却是三娘泪眼婆娑的一双眼睛。她不由得大吃了一惊,急忙伸手扶住女儿,又让心腹丫鬟关门合窗,去外头候着不许人靠近。
等到一切安排妥当,赵姨娘才来问三娘:“怎么哭了?”
三娘是她亲力亲为养大的,性子骄傲,多有不足,但绝不是什么爱哭鼻子的小丫头。更何况,三娘几天前才嫁的人,出门的时候还是欢欢喜喜的,今日回门,理应更高兴才是。
若说她是因为太过想念自己,近乡情怯才落的泪,赵姨娘也不相信。
她紧紧握着三娘的手,凑近了,压低声音道:“是方才在前头遇上了什么不好的事?”略一想,赵姨娘蹙起了眉头,“是老夫人私下训斥你了么?”
可三娘只是摇头,哭哭啼啼,半天不说话。
赵姨娘便有些急了,这光哭不吭声,能有什么用处。
她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下三娘的肩头:“有什么了不得的事,非得这般哭啼啼的!”
三娘终于抽抽噎噎地叫了一声“娘”,声音里全是委屈,委屈得快要死了一般。
赵姨娘从来没见过她这样,不觉慌张起来:“你这究竟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姑爷待你不好?”
可她知道三娘今日回门,一早便悄悄打发了人去探听情况,只听说陈敬廷陪着三娘回来,下车的时候还伸手扶了三娘一把,并没有听说别的。
赵姨娘轻轻打了下三娘的脸,斥道:“别哭了!不管是什么事,你总得说了才能想法子解决呀!”
三娘却哭得更厉害了,含含糊糊地道:“我、我不知怎么说……”
赵姨娘一把将她搂进了自己怀中,叹息道:“你不能同旁人说,难道还不能同娘亲说么?”
三娘哭得双目红肿,鼻涕眼泪糊了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