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微伸手去掸匣子上残留的土,却留下了一道血痕。指腹上皮开肉绽,不知什么时候被划破了。
血渗出来,又凝固在上头。
太微却没有觉出痛来。
她弯下腰,抓住了匣子挂的锁。最寻常不过的样式,打开它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一声“咔嗒”,已是锁落匣开。
匣子底部,静静地躺着一张羊皮纸。
——一张国师想要到抓心挠肺的纸。
他愿用任何人的性命去换取这张纸,可他得到的却只有一幅谁也看不透的星图。
灯火通明的国师府,并没能给他带来一分灵机。
他伏案半宿,仍未能解开这幅图里暗藏的玄机。那处废庄,已叫他派人掘地三尺,翻找了个遍,他不得不怀疑,这幅星图有可能就是他想要寻找的地图。
焦玄在灯下死死地盯着图纸,一直看到双目发疼。
若是这样,他就必须想出破解的法子来。
可是不对,一点也不对!
焦玄猛地闭上了眼睛。
事情究竟是从哪里开始不对劲的?
他睁开眼,抓起图纸,左看右看,突然扬声唤了人进来。他一直以为地图藏在那座庄子里,可要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呢?
焦玄让人立即去找不夜庄的布局图来。
“要快!”
他声如洪钟,眼睛发亮地道。
“一定要快!”
他的耐心已经告罄了。
可少顷人回,却两手空空。
焦玄霎时便沉下了脸。
来人跪在地上,连声赔罪讨饶。那布局图,不知是原来便没有,还是后来不见了,总之如今全无踪影,多半是寻不到了。
焦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远远望向门外夜空,从口中轻轻吐出两个字来——
“杀了。”
废物只能用来埋花肥,不配活着喘气。
他大步朝门外走去,既然找不到图,那他便亲自去一趟,看着人将图绘出来!
但门外天寒地冻,夜色如墨,他才到门口,便被人拦住了。
薛怀刃立在夜空下,口气平静地道:“您现下出门,不妥当。”
焦玄面不改色:“不要紧。”
复国军的人为了地图和祁远章,已折损不少,今夜是断不可能再来行刺他的。
焦玄越过养子,继续往外走去。
夜色落在他身后,和薛怀刃融为了一体。
黑暗之下,年轻英俊的少年人和年迈发皱的老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片刻后,焦玄乘上了自己巨大的马车。
木头里包着铁石,沉重至极。
这样的车,寻常兵器伤不了他。
拉车的马亦是千挑万选的高大健硕。
焦玄方一坐定,便要让人出发,然而话未出口,前方马蹄未动,他却先听到了急促的奔蹄声。
于是帘子一掀,他又下了车。
“怎么回事?”
他看向了薛怀刃。
薛怀刃脸色沉沉的:“不夜庄走水了。”
焦玄呼吸一滞。
早不起火晚不起火,偏偏这个时候烧了。
“怎么回事?”他反反复复,问的只是这么一句话。
薛怀刃突觉兴味索然,垂眸道:“不知何时从边缘地带起的火,等到发现,火势已是大了。”
焦玄像是被只无形的巨手抽走了精神气。
他靠在车壁上,喃喃地道:“糟了……糟了……”
第三张地图,一定已经落在了复国军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