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自容其实也在顾忌这件事,这个秘密偏偏又无法向白玉宫说明。从桑竞天让秦浪去守陵开始,萧自容就明白他的用意。
桑竞天对亲生女儿白玉宫也是忌惮的,一旦白玉宫登上皇位,她必然重用秦浪,说不定连吕步摇都会卷土重来,万一出现那样的状况,他和萧自容好不容易才开拓的有利局面说不定会崩塌瓦解。
萧自容道:“秦浪出使之事玉宫还不知道。”最近几天白玉宫都在忙着龙世祥的葬礼,所以没有精力兼顾其他,而桑竞天和萧自容在这方面达成了默契,严格封锁消息,就算将来泄漏,也可说是秦浪自己主动要求出使的。
桑竞天道:“年轻人多多磨砺是好事。”
萧自容道:“哀家总觉得他并非玉宫之佳偶。”
桑竞天道:“臣也这么觉得。”
萧自容故意道:“你做出这样的安排想必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桑竞天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此番出使,定叫他有去无回。”
萧自容心中吃了一惊,虽然知道桑竞天狠毒,可是没有想到他对义子也绝情到了这个份上,表面上仍如古井不波道:“不会有差错?”
桑竞天微笑道:“万无一失。”
通明殿并没有完工,吕安望着这四处透风的大殿满面悲戚道:“相爷,他们分明是故意刁难与您。”
吕步摇淡然笑道:“老夫还走得动路,吕安,你还有力气吗?”
吕安点了点头道:“有的是力气。”
吕步摇道:“你我合力在这通明殿旁结草为庐,饿了捕山中走兽飞禽,渴了饮山泉溪涧,人生逍遥,不亦乐乎。”
吕安道:“山中清苦,相爷年事已高如何熬得住。”
吕步摇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老夫这一生还有什么没有经历过?长公主登基,有人现在患得患失,担心失去对她的掌控,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让秦浪前往北野出使,折去长公主的一只臂膀,他们视老夫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杀之而后快,现在只是开始罢了。”
吕安含泪道:“相爷乃三代帝师,一生精忠报国,为大雍鞠躬尽瘁想不到竟然落到如此境遇,实在是让人心寒。”
吕步摇道:“人生总有巅峰低谷,犹如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循环往复,你若熬不过严冬如何能够看到春花烂漫?生也罢,死也罢,终究只是相对而言,老夫反倒觉得来这里自在许多,吕安,趁着天色尚早,你我共同动手结庐于此如何?”
吕安道:“吕安誓死相随。”
太尉何当重抽时间回了趟家,儿子何山阔听闻他回来,赶紧过来见礼。
何当重道:“我就是回来洗个澡换身衣服,回头还得去宫里。”后日才是国葬之日,这段时间何当重基本上都在皇宫内,衣不解带,日夜守候。
何山阔道:“父亲还是好好歇息一下再回去。”
何当重道:“可由不得我。”他将新近宫中发生的事情说了。
何山阔道:“爹,我看李逸风此行凶多吉少。”
“何以见得?”
何山阔道:“桑竞天醉翁之意不在酒,出使的真正用意不是为了讲和,而是要利用出使之事铲除秦浪。”
何当重眉头紧锁,其实他也有这方面的顾虑,只是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已经无法挽回了。
何山阔道:“长公主登基之后,秦浪必然受到重用,陈虎徒是秦浪的至交好友,又是陈穷年的儿子,皇后的亲哥哥,我看西羽卫一定会发展壮大。自从皇上登基以来,大雍的权力实际上都把持在太后手里,现在皇位上的人变了,可以太后做事的风格,她未必肯将皇权顺利交出去。”
何当重叹了口气道:“吕相被派去皇陵为皇上超度。”
何山阔道:“这就证明他们已经开始未雨绸缪,赶在长公主正式登基之前清除异己,若是秦浪和吕相全都被清除掉,那么长公主身边自然没有可用之人,倚重他们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何当重道:“太后对桑竞天非常信任,对他言听计从。”
何山阔道:“的确有很多说不清的地方,父亲,孩儿有事相求。”
“说。”
何当重道:“孩儿想前往北野协助秦浪。”
何当重皱了皱眉头,低声道:“你都知道秦浪此行凶多吉少,为何还要前去?”
“父亲,秦浪必能脱险,我此去北野绝非雪中送炭,而是锦上添花。”
何当重低声道:“你是要替咱们何家押宝,将手中的赌注押在秦浪的身上。”
何山阔道:“是未来的女帝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