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相颤颤巍巍的把奏折捡起来,尴尬道:“陛下知道就是,何必拆穿呢。老臣跟了陛下几十年,陛下也体谅体谅老臣吧。抄了薛家是个好差事,能得不少金银珠宝,可臣是文臣啊,要那阿堵物作何。臣战战兢兢几十年才有的名声,可不能毁喽。”
“哼!”皇帝怒道:“那就能陷害别人啦!”
张相苦着一张脸道:“翰林院的学士论关系都还是臣的学生,护短一二可是可以理解的吧。关键是清流就好个名声,宫中的公公就没有这方面的估计的,他们一饮一食都是陛下所赐,自然陛下说什么是什么。”
“你个老东西!”皇帝再没听出来张相这是在劝他暂缓对薛家的处置就不是皇帝了。“薛家如此辜负圣恩,难道放任不理,以后还不人人有样学样。”
“没了薛屠夫,吃不了带毛猪,陛下还少了人才不成?先前老臣说只有薛家能不动声色的解决这场民乱,既然薛家不识抬举,陛下启用他人就是。只是臣也不知道这个‘他人’能不能办成事儿,若是能,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不能,少不得还要用薛家,现在把人宰了,要用的时候可就抓瞎了,何不先把薛逊的人头寄在那里,陛下想什么时候砍,就什么时候砍。”张相神神在在道:“还有,若是启用能臣主持南方政局,自然要有当地百姓配合,若是薛逊小肚鸡肠暗中破坏,陛下占据大义,正好名正言顺,不伤您清名。”
张相想来,若是薛逊真暗中做小动作破坏赈济南方,那格局也太小了。这种格调,就是过了这个坎儿,可过不了那个坑。
“哼!真不知你拿了薛家多少银子!”皇帝嘲讽道,他知道这只是一句玩笑话。
“要不说薛逊谨慎呢,他要真在京城遍地洒银子,老臣就不必这么苦恼啦。老臣下个月就要娶重孙媳妇儿啦,聘礼还差着一大截,真盼着有个财神爷来送银子呢。”张相哭着脸道。
“朕少了你俸禄不成,还来哭穷。”皇帝笑骂道:“待到那日,朕亲赐聘礼!”
张相事儿办了,还顺带撒娇,把自家重孙子的婚事推上一个新台阶,而且没留下任何把柄,果然是侵淫中枢多年的老狐狸。
皇帝挥退张相,叫来陈木南,道:“严密盯着薛家的一举一动,务必查清银子都在什么地方。”
“是!”
“朕把通政司交给你,这一年来尺无寸功,你若是念着旧主子就趁早别做这统领。”皇帝怒道,看薛逊的反应不难猜出,他的信息比通政司还要全面、还要快。
“属下不敢!”陈木南双膝跪地,叩首道:“属下是陛下臣子,唯陛下之命是从,臣已经在通政司中展开清洗,一定把薛家残留势力一网打尽。”
掌着要命的密探机构,又不能得到主上的信任是何等悲哀,陈木南心里也是苦逼。他名义上是统领,可手下还有三个副统领,一个是皇帝派下来监督他的,一个是从通政司系统一步步爬上来的,一个是素来与薛家不睦的,可这三个人都有可能是表面功夫。陈木南身处其中才知道薛家在情报间谍上的厉害,说不得这三个人都是薛家的耳目呢。
可惜这些皇帝不会在乎,皇帝不问过程,只要通政司能辖制薛家。
等了小半月,京城中居然没有发出圣旨让薛逊去死,让一干伸长脖子等热闹的人喟叹不已,还以为有一场大戏呢。
薛逊也接到消息,皇帝派了南安郡王作为都指挥使,统领水军,以期和茜香国再次决战,副统领也是鼎鼎有名的平国公,平国公乃是太子舅舅,皇帝这是摆明了告诉天下人,他绝对没有放弃太子的意思。后方主管民生的是户部尚书戚威,戚大人连日常事务都抛开了,专门组建了一个临时班子,从六部五寺抽取能臣干吏在,专门在南昌设了临时衙门,作为南方战局和中央承上启下、连接南北的枢纽、桥梁。
“主子,要传令南方阻止他们……”
“不用!”薛逊神神在在道,若是只有南安郡王他还可能着急,但是现在看邸报,居然掺和进了平国公,那他就不必担心了。
太子果然和平国公血脉相连,太子有如今飞扬跋扈、罔顾人命,离不开平国公一直以来对太子的溺爱和捧臭脚。平国公能力很强,不然不能作为皇后母家,但他有个最明显的缺憾——好强!
一般人好强能说是有上进心,平国公好强简直是受不了任何人比他强。现在谁都知道他是作为薛逊的替补,人家军政民政的名正言顺的一把手南安郡王和戚威还谦虚着,平国公肯定受不了。
“若是平国公忍下来了呢?”听了薛逊一番分析,仍旧担心的忠叔问到。
薛逊笑着看了一眼牛先生,牛先生捋着胡子道:“太子殿下年轻气盛,可忍不了。”
“若是陛下捉着咱们的小动作可怎么办?”忠叔还是不放心。
马先生冷冷道:“还需要什么小动作,太子自己就能坑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