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脑子转的极快,“上官瑾、上官丹凤、上官飞燕、上官雪儿,都是一个姓,总该有关系的。别人不好找,小姑奶奶总是容易的。”陆小凤笑了,响起那个满口谎话的上官雪儿,明明是个小丫头,却总爱自称姑奶奶。
“花满楼,可愿与我同去?”陆小凤笑问,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花满楼把折扇别回腰间,用实际行动说明了意愿。两人运足轻功,一个闪身,只见两道银光从街边的店铺上空飞掠而过,来往的行人根本没有感觉到两位高手的行踪。
陆小凤和花满楼已经有了方向,霍天青却是茫然无措。
书房,严立德送走了身负主角光环的陆小凤,把霍天青请进了书房。
“霍天青,你想借珠光宝气阁的威势复兴天禽派,我应了。而今,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严立德冷声道。
“少东家恕罪,我也不知陆小凤居然是来找茬的,还有花家七公子在呢,哪儿知他们会暴起发难,幸而少主及时赶到……”严立德曾吩咐过与花家人方便。
“不知道?”严立德气极而笑,“那你的情人上官飞燕躲在荷塘里你总知道吧?”
“少东家恕罪,我与上官飞燕的确有露水姻缘,可我绝不敢泄露珠光宝气阁的机密。此事是我误判了,本以为可是趁机收编青衣楼的势力,壮大珠光宝气阁,没想到反被算计,请少东家降罪。”霍天青听到上官飞燕四个字就开始慌了,他与上官飞燕的事情十分隐秘,他敢保证日日与他相处的阎铁珊都不知道,那么远在京城的严立德为什么会知道?难道他身边有眼线?可是每次幽会霍天青都从不让人知晓,而今连怀疑对象都没有。严立德的手段越是神鬼莫测,霍天青越是恐惧害怕。
“那就好,你若一直忠心,我自然能给你想要的。可若是你脚踏两条船……”
“霍天青不敢。”霍天青低头弯腰作揖,作为一个志在恢复父祖荣光,时时刻刻以天禽派掌门身份要求自己的人来说,这已经是霍天青最低的姿态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我只怕你中了美人计。”严立德十分满意霍天青的态度,挥手让他起来。
“少东家说笑了,不过一个姿色平平的女人,您知我志不在此。”霍天青解释道。
“上官飞燕可不是姿色平平,容貌虽称不上角色,可也是佳人,要紧的是手段不俗,气质独特。勾魂手柳余恨、断肠剑客萧秋雨、千里独行独孤方,这些男人各有各的故事,各有各的本事,却都围在她身边,且都认为她喜欢的是自己,对其他人不过迫于无奈。更可怕的是,这个女人有时候连身体都不用付出,只是一个微笑,一句话,就能让这样成名的高手听命于她。这样厉害的女人,你与她有了肌肤之亲,却还能保持清醒,你很好。”
“少东家过誉了,都是我应该做的。”霍天青冷淡道,好似真的不把这桩风流韵事放在心上。
“我父亲对自己人总是心软的,这些年太平日子过的心更软了,他软我可不软,对于背叛他伤害的他的人呢,我总是不吝让人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的。你一定不会想要见识的,对吗?”
“属下誓死效忠。”霍天青猛得单膝跪地发誓道,严立德一句平淡的问话,可气势威压汹涌澎湃直扑霍天青面门,霍天青往日自持天禽老人之子,总以为自己武功不错,没想到在严立德面前却犹如蚍蜉撼树、尘埃比之大海。
“起来吧,我说过,你要你不动歪心思,我就能给你想要的。你是要复兴天禽派,做掌门的,怎可自称下属。”严立德清清淡淡的叫起,言语中没有一丝烟火气。
不等霍天青再表白什么,严立德淡淡挥手道:“去吧。”
霍天青镇静退出,竭力保持“正常”的步调和呼吸走回自己的院子,关上房门猛得靠墙滑坐在地上,喃喃道:“飞燕……”
霍天青自然不是在严立德面前表现的那样云淡风轻,毫不在意上官飞燕。事实上他和严立德口中的萧秋雨、柳余恨、独孤方一样,都认为上官飞燕爱的是自己。他得到上官飞燕的时候,她已经不是完璧了,可霍天青怎么会怪他,他只恨自己来得太晚,让飞燕在江湖漂泊受苦,他只想着赶快复兴天禽派,风风光光得娶上官飞燕,向世人昭示他们的关系。霍天青从未嫌弃过上官飞燕,只有止不住的怜惜。
如今乍从严立德口中听说上官飞燕的做派,心神俱震,能平稳走回房已经是这些年历练有成了。霍天青倒在地上,泪水慢慢滑落,口中喃喃道:“飞燕……”他知道严立德从不说谎,更没有骗他的必要,原来自己爱的居然是这样一个蛇蝎毒妇吗?
霍天青走后,阎铁珊从暗室走出,道:“我就这般不中用,还要你个小兔崽子操心?”
“父亲。”严立德站起来,恭敬扶阎铁珊坐下。阎铁珊乃是江湖高手,别说现在,即使再过三十年都不用人搀扶,可严立德已经习惯了,也许是上辈子谨慎小心带来的后遗症,严立德总是规行矩步,有别于普通江湖人。
阎铁珊却不在意,他们严家本来就是传承多代的世族,规矩大才是正常的。别看阎铁珊总说粗话来包装自己,可他最认可的依旧是严立德这样的端方君子。
“父亲本事非凡,自然不用我操心,可也不能拦着我尽孝不是?”严立德奉茶微笑。
“你早早成亲,给严家传下香火就是孝顺我啦。”阎铁珊没好气道,他早年阴差阳错做了宦官,绝了香火,母亲拼死生下的严立德,当年局势紧张,阎铁珊无奈把他充做儿子养大,从不期望他出人头地,只盼着他能继承严家香火。
没想到严立德一身本领,出将入相,却就是不肯成亲。阎铁珊道:“瞧你挺欣赏陆小凤的,你不是想学他做个浪子吧?”
“父亲说笑了,家国都在肩上,怎能做不羁之风?”严立德叹息,他最欣赏羡慕的就是那些自由自在的浪子,可他永远做不来。
阎铁珊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脸色大变道:“你不会是喜欢男人吧!我就说,从小在你身边伺候的都是小厮,少数几个女卫还都刚强胜似男儿……”
“爹,你想到哪儿去了。”严立德哭笑不得,不过是成亲迟一点儿,怎么就被打成同性恋了。
“我不管,你喜欢男人也不管,你总得给我生个大孙子吧,到时候你就是喜欢桌子椅子,男人女人都随你!”阎铁珊暴躁了,他就说早该压着成亲的。
“爹!”严立德无奈,催婚可真是“中华传统文化”,哪辈子都躲不开,“爹,我就是没遇到合适的,先立业后成家嘛,咱们不着急……”
“谁和你‘们’,你不急,我急!什么叫合适的,娶妻娶贤,纳妾纳颜,先娶个女人给我生孙子,以后遇到喜欢的纳为妾室就是,别找借口推脱!”不等严立德反驳,阎铁珊有噼里啪啦一顿数落:“你说你要先立业后成家,我拦着你了!你要进朝廷,行,走武举、从军总容易吧,你偏不,非要去考科举,费事费力考科举。犟不过你让你去了,结果呢!刚考上了进士,你就给我跑边关去了,还不带几个人,你若是死了,严家可就断子绝孙……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你要干武将就好好干,又跑回来做什么户部侍郎,以前不是嫌珠光宝气阁一片铜臭吗?你做官就不铜臭啦!”
严立德举手投降,道:“爹,先说好,我可从来没嫌弃过咱们家珠光宝气阁啊。我入朝廷不是想报仇吗?当年哈萨克骑兵毁我家园,我自然要报复回来。可一人如何与一国对抗,自然只有借助朝廷的力量。可大明武将地位低下,我就是立功受赏,也要多年以后才说得上话,自然只有科举入仕才是正途。我也想干一辈子武将,可谁让我是朝臣呢,君王有命,我又怎么不回朝。当今陛下开明宽仁,不仅接纳我等金鹏旧臣遗老,还愿接纳我入朝为官,知遇之恩……”
“滚滚滚!老子不听。”阎铁珊怒了,想要甲必须先有乙,想要乙得先得到丙,甲乙丙丁戊己庚辛,没玩没了的。“你仇也报了,知遇之恩也报了,官也做着,老子就问你什么时候娶媳妇,生儿子!”
严立德把茶盏接下来,这可是上等官窑的瓷器,阎铁珊的最爱,磕着碰着心疼的可是他爹。严立德绕到后面小心给他爹捶背,还用真气慢慢梳理阎铁珊的经脉,努力让他放松,笑道:“爹你就放心吧,我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让你操心过,真的是没遇到合适的人,我保证,我发誓,等遇到合心意的姑娘,马上成亲,马上给你生个大胖孙子,怎么样。我不是不婚,也不好龙阳,保证咱们严家子孙万代昌盛不衰!”
“哼,就会哄你老子,从小不操心,只操这回就要人命了!”阎铁珊嘟囔道,见严立德心里有数也不逼他了。
严立德按摩手法高超,又有真气内力加持,很快就把阎铁珊伺候得昏昏欲睡。扶着迷糊的阎铁珊躺好,严立德召云一到书房觐见。
严立德当年去了边境,也不是什么都没留下,他身边大名鼎鼎的燕云十八卫,分别以燕和云为姓氏,从一排到十八,放到江湖上也是能开山立派的人物。
如此重要的力量,严立德却把云一派到阎铁珊身边。
“父亲身体怎么回事儿?”严立德严肃问道,刚刚按摩的时候阎铁珊开始还有意掩饰,可后来太过放松不小心漏了痕迹,让严立德察觉他内力寡淡无力,怪不得今日和西门吹雪交手的时候如此不济。
“主子恕罪,老爷十日前出门不让我等跟随,回来到时候大夫就发现了老爷身子不适,属下无能。”云一恭敬单膝跪地,垂头禀告。
“查出来了?”严立德问道,阎铁珊不让跟,他们没办法抗命,可事后再没行动,就是失职了。
“老爷去了珠光宝气阁后山的小楼。”
“小楼?是霍休!”严立德想起来了,上上辈子的事情太过久远,他都记不得了,只知道陆小凤一路风光破案的光辉历程,像霍休、阎铁珊这样的炮灰和反派,实在没有记忆了。严立德不靠上辈子的记忆也能推测出真相,不由发怒。
“匹夫尔敢!”严立德一巴掌拍散了面前的红木桌子,怪不得阎铁珊这么心急火燎的催他成亲,恐怕阎铁珊认为自己身体遭创,恐自己早逝,留下他这个儿子不放心,自然要让他娇妻爱子子孙满堂。
“霍休还在小楼?”严立德问道。
“已经不在了,云二刚刚传来消息,听说主子回了珠光宝气阁,霍休连夜就跑了。”
“哼!今日在荷塘上就走上官飞燕的说不定就是那个老贼,可恶!”他早该想到的,小王子死了,当年的托孤大臣也只存三个,独孤一鹤醉心武学,霍休号称天下第一富人,对财富总有执着,珠光宝气阁这闪闪发光的名字岂不是在叫嚣着“来吞掉我,来吞掉我”。
“带人把霍休的小楼烧了,日后他要是再敢踏进珠光宝气阁,格杀勿论!”严立德杀气腾腾道。
云一领命下去,他倒不担心霍休敢来送死,霍休之所以有恃无恐,不就是因为主子在边境领军不能轻离吗?一听说主子回来,马上吓得屁滚尿流滚了,现在借他仨胆儿他也不敢来。
说到霍休,霍休正在他的青衣楼中喝酒呢。霍休是个孤僻的、神秘的、古怪的老头,练了一身童子功,无妻无子的老光棍,武功大成之后也不爱美色,只爱美酒和银子。当然,明面上他可只有一个喝酒的爱好。
上官飞燕被严立德震伤的筋脉,可却坐不住,在厅中来回走动,一会儿恶狠狠地诅咒严立德“不得好死”,一会儿又愁的不行,“计划怎么办?”
“你怎么还在这儿喝酒!”上官飞燕转头,看见霍休正慢条斯理的品尝杯中美酒,直接炸毛了。
“不喝酒做什么?银子已经数过了,天还没黑,上床又太早了。”霍休无辜道,看来这位无妻无子的老光棍,也不一定不爱美色。
上官飞燕语塞,跺脚道:“你不是说那个严立德不会回来吗?现在怎么办?”
霍休放下酒杯,长叹一口气道:“飞燕啊,等你活到我这个年纪,就明白,任何计划都不是万无一失的,任何事情都是急不来的。你过来,我有办法。”
上官飞燕俏脸一红,婷婷袅袅走到霍休身边,坐在他腿上,搂着他的脖子撒娇,问道:“什么办法啊?”
说来奇怪,上官飞燕这样的美人,身边不乏追求者,包括英俊潇洒武功不俗的霍天青,可上官飞燕谁都不爱,她只爱又老又丑的霍休。
霍休端起酒杯递道上官飞燕面前,上官飞燕就着他的手喝干了美酒,还用香舌在嘴唇上巡视一周,性感又迷人。
“严立德也不是没有弱点的,首先他是朝廷中人,受公门约束,不像江湖人潇洒自在;其次他一心孝顺阎铁珊那老东西,更是有机可乘……”霍休慢条斯理的说着废话,手在上官飞燕犹如凝脂的脸蛋上滑动,时不时摸一把,逗得上官飞燕娇笑不已。
突然上官飞燕脸色一白,开始猛烈挣扎起来。
霍休不仅是个老头,还是个武功很好的老头,且占得先机一把按住上官飞燕,让这个美丽娇俏的女人慢慢死在他怀里。
“为什么……”上官飞燕喘着粗气问。
“你问我怎么对付严立德,你的尸体是重要的道具,只能先借用一下啦。”霍休微笑,若不是为了让上官飞燕的尸体不留淤痕,他早就干脆利落掐死她了。
“我……爱……你……”上官飞燕艰难说道。
“你是爱我的银子吧?”霍休讽刺笑道,他从不相信有人会爱他,而他也不需要人爱,他只爱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