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教授揖了一礼,魏知县便问道:“孙教授,这陆诚与赵玉虎皆是你府学的生员,今日赵玉虎举告陆诚贿买考官,科场舞弊,你如何看待此事?”
“回禀大人,陆诚是否贿买主考官吴提学,老夫没有亲眼所见,不敢断言。”
孙教授此话一出,很明显便察觉到,边上冯推官投过来的冷冽目光。但他可不像赵玉虎那么傻,如果现在就把话给说死了,一旦吴提学没倒,自己可就成了替罪羊了。
他面色平静,不慌不忙地接着说道:“不过据老夫所知,在院试第二场开考之前,曾有考生拜访过吴提学,至于是不是这陆诚,老夫就不太清楚了。噢对了,瞧我这记性,人老了果然是不中用了……”
在场的几位大人都是明白人,哪里会看不出这孙教授的老奸巨猾?
他三言两语间,便把自己的责任推了个一干二净。倘若事情有变,朝廷追究下来的话,他也能为自己辩解上一番,就说是自己记性不太好,或许是记错了。
虽说这样为自己辩解,并不能完全洗脱他诬告的嫌疑,却也能减轻些罪名,何乐而不为?这便是年纪大的好处了。
陆诚也从孙教授的话语中,嗅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这就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一般,让人心情振奋。他知道,自己还没有走到绝境,一线希望应该还是有的。
孙教授唠叨了两句,便继续说道:“老夫曾经看过陆诚的卷子,确实是一篇不错的文章,不过……”
“不过甚么?”魏知县追问道。
“不过这文章嘛,不太像是出自一名儒童之手。老夫当时也不太在意,只是在昨日时,老夫突然又想起这事来了,疑心之下,便让人找来了陆诚头一场院试时的卷子,这一对比之下才发现……”
孙教授回头瞥了陆诚一眼,笑道:“哼哼,发现这两张试卷出入甚大,根本就不像是出自一人之手!”
“轰——”
陆诚胸口如遭重击,脑海中一片空白,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半晌后,他才回过神来,游目四顾,发现周围的所有人,此刻看向自己的眼神都与先前不同了。
是啊,自己又该如何去解释此事呢?
若是三年前的卷子,和现在有所不同的话,并不能证明甚么。可那是头一场的卷子啊,两场院试之间,只相隔了三天的时间。
三天时间里,便写出完全不同风格的文章,这能解释得清楚吗?谁又会相信呢?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这话的原意,说的只是让人不要用老眼光看人罢了。只靠三日的时间,又能增长得了多少知识呢?能让自己从一个普通的童生,一跃成为院试的案首?
这根本就是个笑话!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也就不会有读书人十年寒窗苦读了。
“诬蔑,你这全是污蔑之词!”
沈毅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孙教授的鼻子骂道:“你身为府学教授,却在这里睁眼说瞎话,当真是丢尽了朝廷的脸面!”
张子君也从地上站了起来,却一言不发,只是目光冷冷地盯着孙教授。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大闹公堂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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