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祖父今日有闲暇,陪着祖父出城看看如何?”
李承乾抬起自己的脑袋,疑惑的看着李渊,只见李渊哈哈一笑说到。
“干嘛做出那副样子,只是好长时间没有出宫,有些烦闷,想出去转转。”
车架除了长安城,陪同的是李承乾带来的三百多天策府的侍卫,侍卫们将马车团团护在中间,他们将自己的身子挺直,左手牵住缰绳,右手死死的抓住横刀的刀柄,眼神锐利的就像是刀子,挂过每一个他们看似可疑的人的脸上。
春日的长安阳光明媚,偶尔吹过一阵凉风让李渊感觉自己的精神又好了许多,李渊去的地方是长公主李秀宁的封地,隔着村子老远,李渊就执意要下车,踩着脚下崎岖不平的道路,李渊心里有些诧异,随后又是摇了摇头。
“平畅的长安城走的多了,今日这阡陌之路走起来却是有些不适应。”
李承乾一直在抓着李渊的胳膊,看着李渊有些意兴阑珊的老脸说到。
“皇祖父就该长出来走走,就在长安城边上就行,多看看您治下的百姓,看看您治下的河山。”
李承乾的话让李渊的眼神有些飘然,就像是一个在思索今年收成的老农,眼神中有些向往,但更多的则是无奈。
“河山?朕富有四海,可是朕觉得朕拥有的,只能是朕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还有那些~朕能触摸到的,朕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呢?”
当我们的所熟悉的认知,遭遇到我们亲眼看到的真相的时候,我们还能保持一颗平常心看待这一件事情吗?似乎是不可能的,李渊也是这样,他总是在大臣眼里,在自己眼里看见那些父慈子孝,看见国泰民安,看见这朗朗盛世,而最终当他自己触碰真相的时候,他会觉得,原来他们所说的,跟自己所见到的,完全是两回事。
李承乾的小手紧紧的抓住李渊的大手,将李渊从悲伤中渐渐的抽离出来,而后用一种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说到。
“这红尘就是如此,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宫外,朝堂还是民间,我们想要活下去就需要带上面具,除非是到了万不得已,谁都不愿意摘下那层伪装,就如大伯,就如我爹,就如三叔,亦或是所有皇祖父身边的人,我们希望您看到的是我们好的一面,看到的是我们善良的一面,而不是我们的那些龌龊。”
李渊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这个道理他又何尝不知道,坐上那个位置之后自己就忘记了,自己接触的,听见的,碰见的,永远都是那些让自己开心的,所以他渐渐的忘记了,原来自己也曾带过那张假面。
李渊不在说话,李承乾的一切都是他看在眼里的,他的坦诚,天真,聪颖,还有那副天生的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他相信这不是做作,更不是伪装。
远远的就看见李秀宁带着一大帮子人朝着这边走了过来,李渊哈哈一笑,看着远处的李秀宁说到:“哼~又来一个。”
李秀宁气喘吁吁的走到李渊的身边,单膝下跪施了一个将军礼:“儿臣参见父皇。”
李渊看也没看李秀宁,反而是越过李秀宁走到的农田那边,看着远处高高耸立的大水车,满意的点了点头,朝着边上的裴寂说到:“看见没?这就是朕封承乾为贤王的理由。乱世当奖以武,盛事当将以贤,可是那帮混蛋就是看不出来,他们看不出来朕的一片苦心。”
说着李渊的脸色变得有些涨红,而后又是轻轻的叹了口气说到:“传旨!齐王吉,遇下不严,致使贤王乾受冤,至其名声有损,特罚铜四万以儆效尤,中其所获,尽归贤王所有,又于蓝田县三百亩于贤王所需府邸,尽又齐王府所出,其余犯户,枭首示众,但贤王乾不懂尊卑,有违孝道,罚禁足十日以示惩戒。”
这件事情随着李渊的乾纲独断而落下帷幕,一场闹剧弄得整个长安风雨飘摇,李承乾轻轻一叹,果然还是儿子比孙子吃香,李渊这是明显在偏袒李元吉,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是事到临头,还是有些不舒服。
李渊好似察觉到了什么,看着李承乾的模样呵呵一笑说到:“身在皇家就要有生在皇家的觉悟,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难道非得让朕看着你们叔侄俩刀兵相见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