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前一阵子,驻扎在鱼磨山寨的李宏部出了件很搞笑的事情。因为分赃不均,有李部几个将领对自家的头领不满,竟伏击李宏,欲夺杀主将夺取军权。
李宏平定军乱之后,不敢再呆在山寨里,只领了绝对忠诚于自己的一股部队移防孝感。此刻正军心不稳,士气低落。
“这西行第一战必须打出威风来,叫贼子们知道我泗州军的厉害。上次击溃杨再兴,虽说震慑了群寇,可刀子不落到自己身上不会感觉到痛的,现在机会正好,那就先拿李宏的脑袋敲山震虎。”
王慎感觉到战机已到,就算是再笨的人,也知道现在八家贼军中该先向谁下手。
“王慎将军,我军明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听说你要攻打孝感,部队正在整装,中军也该出发了。”随军出征的置制使李横趾高气扬地在一群幕僚的簇拥下走过来。
这个朝廷新任命的置制使兼襄阳知府乃是王慎名义上的上司。本来,王慎就当他是个摆设,平日里就应付应付得了。可是,自进泗州军以来,李横整日琢磨着就想要夺王慎兵权,军务上的事情,无论大小他都要插手。
这次西征,更是直接跟了过来,坐镇中军颐指气使。
听陈达说,李横在这几日的行军途中,先后找了陆灿、谷烈、吴宪法等领军大将谈过话/背地里要搞什么名堂,就算是傻子也能猜出来。不外是结以恩义,拉拢笼络之,使他们为自己效力。
可惜在这三人那里他碰了一鼻子灰,谷烈本是西军老人,喜欢说风凉话,以前长期郁郁不得志。是王慎一手将他从一个普通的都头提携成为一军统制,这个西北憨子可不会给李横什么好脸色,只说了几句话,就将李彦平和朝廷挖苦了个够:“朝廷、官家,又算个什么东西?老种、小种经略相公在的时候,咱们西军的仗打得好好的。后来你们这些文官一插手,一败再败,丢了半个中国,咱们军汉可不想被你当傻瓜,听你们瞎指挥去送死。”
至于吴宪法,本就是个泼皮出身,见了李横只是嬉皮笑脸,语言中夹枪带棍,偏偏有让人抓不到把柄,李横拿他也没个奈何。
本以为陆灿和自己同样是名教中人,应该能够说动。可是,这人更难对付。
陆灿一说起话来,姿态摆得极高,子曰诗云圣人言说了一大堆。最后,反教训起李横来,说置制使一来江汉,即不知彼又不知己便欲有所作为,轻率冒进,所言所行不知道团结大众,反在军中制造不协,岂不辜负圣恩,某不以为然。为将者……牧守一方者,当……
他是个有文人,可不怕李横。一席上纲上线的话说下来,倒搞得李横很是狼狈。
在这三人处无法突破,至于岳云,那是王慎未来的妻弟;杜束,索性就是杜党干将;至于孔贤,也是一条道跟王慎走到黑,李横也不会在他们身上白费力气。
这个时候,李置制使才愕然发现这泗州军简直就是铁板一块,针插不进,水泼不入。一种深重的无力感袭来,让他这几日都处于极度的抑郁之中。
李横的小动作自然瞒不了王慎,对于这个混帐东西,王道思自然是愤恨异常。不过,至少在将来很长的一段时间中,他还需要南宋小朝廷这面旗帜聚拢人心,积蓄力量,表面上和姓李得还保持着基本的客套。
但李横却已经不给他好脸色了。
“好的李府君,等我吃过饭,这就出发。”王慎吐了一口唾沫将糙米中的沙砾吐下城墙:“不急,大军徐徐而行,如墙推进,不给李宏可趁之机。”
部队缺粮,每天只在上午十点和下午六点种左右用饭。如果急行军,恐怕士卒体力跟不上,要合理分配体能。
“将军无须客套,不用府君府君的喊,就叫我李横吧!”李横语气冷淡:“我泗州军刚打下蕲春,士卒疲乏,此刻对安陆用兵,你觉得可行,又有必胜的把握吗?这可是朝廷在江汉唯一可用之兵,若有闪失,你担待得起?”
是的,现在整个江汉,也只有泗州军这一支能战的野战军团。虽说最西面的荆州还在宋朝手中,可那地方军事经济意义不大,而且,城中都是临时征发的乡勇、民夫,依托坚固的城墙守城可以,拉出去和贼军野战只怕立即就回散得干净。
“府君说得好。”王慎淡淡一笑,这个李横一到泗州军就毫不掩饰他的心意,已经将矛盾公开花。这次西征李横是极力反对的,所说的道理不外是部队实在太疲乏了,天气又热。其实,军中缺粮的事情这姓李的也清楚。
王慎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猜度宋朝的文官们,他怀疑李横是想用饥饿来使得军心士气涣散,以便混水摸鱼。
如果事实真如自己猜测那样,那就是不可原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