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延庆离开京城后的第三天一早,李大器乘坐牛车来到了曹府,在前一天他已派人送来拜帖,曹府也派人回帖欢迎他的光临做客,双方在拜访上已经达成了默契,所以当李大器准时到达曹家时,曹氏大门前已经有好几个人在等候。
李大器今天特地换了身新衣,头戴无翅乌笼帽,身穿淡蓝色湖绸襕衫,外套一件小羊皮无袖裘衣,看起来格外的光鲜精神,在他身后,两名挑夫挑着礼担,虽然李大器并不是第一次拜访这种权贵人家,但今天他还是显得略略有点紧张。
李大器刚从牛车出来,等候在大门的老家主曹评便笑呵呵迎了上来,“李员外,稀客啊!”
李大器显然没有想到会是家主曹评亲自在大门口迎接自己,他既感动,也有点受宠若惊,连忙抱拳行礼,“实在抱歉,让老家主久等了。”
“哪里!哪里!李员外来得很准时,我也是刚刚出来。”
“真是不好意思!”
李大器指了指旁边的礼担笑道:“初次上门,特准备了一点薄礼,请老家主笑纳!”
“居然是宝妍斋的红宝盒!”
宝妍斋的胭脂宝盒分为两种,蓝宝盒和红宝盒,蓝宝盒是普通大众使用,二十贯钱一盒,而红宝盒一般只供给宫廷和权贵,里面都是宝妍斋的顶级脂粉,售价五十贯钱。
李大器笑道:“这是一百只红宝盒,特送给贵府的女眷!”
“这....这太昂贵了,我们受之有愧啊!”
“这只是一点心意,和价格无关!”
曹评呵呵一笑,“好!我就收下了,我给李员外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几个犬子。”
曹评将自己的儿子一一给李大器介绍,虽然只是他的儿子,却个个是朝廷高官,尤其小儿子曹晟,即将迎娶荣德帝姬,成为当朝驸马,曹评这么隆重欢迎李大器,也是他极为重视李延庆,给足了李大器面子。
当然,李大器出手阔绰,拿出价值五千贯的上门礼,这也让曹家人刮目相看,这也是宋人重利的具体体现,其实和今天一样,有钱人谁不喜欢,他们的妻女可都是将这红宝盒当宝贝一样放在梳妆台上,众人皆大欢喜,将李大器请进了曹府。
李大器走进多彩楼的贵客堂,今天是李大器初次上门,并不是正式向曹家求亲,一般是由媒人上门求亲,不过如果今天谈得不错,这门婚事差不多也能定下来了,其实媒人上门也只是一种仪式,真正定下婚姻还是由双方家长决定,
曹评和李大器分宾客落座,并不是所有的儿子都作陪,只是长子曹俨和三子曹选作陪,曹俨也有五十余岁了,官任青徐节度使、上将军,开国郡公,曹评年事已高,兄弟皆已故去,一旦他去世后,就会由他的长子曹俨继承曹氏家主之位。
至于三子曹选,因为他是曹蕴的父亲,所以他必须在,曹选被朝廷封为徽州团练使,也是一个虚官闲职,他的话不多,为人稍显木讷,当然有父亲在,也没有他说话的余地。
侍女上了茶,曹评笑眯眯道:“李员外也是读书人吧!”
“早年也曾考上发解试,混不出前途,只好从商了。”
“但令郎却不一般啊!我听那年主考余相公说,若不是当时蔡相国从中作梗,那年的状元郎应该就是延庆了,实在可惜。”
“这个.....我倒觉得有余地更好一点,月满必亏,水满必溢,不可能样样都占全了。”
“这话说得有理!我们曹家也是河北西路真定府人,李员外在真定府有亲戚吗?”
“真定府没有,倒是京城有一些远亲,说起来我们先祖也是南唐后人,不过这些是百年前的事情了,和现在没什么关系。”
他们看似说得漫不经心,其实都是有用意,主要是摸摸底,一个是避开仇家,一个是避免同姓,万一李延庆的祖父姓曹而不姓李,那就麻烦了。
当年南唐李氏可是曹彬率大军灭掉的,所以李大器要含蓄的说清这件事,曹评立刻明白了,原来李延庆是南唐后人。
不过这个问题不大了,李煜也是宋臣,他的兄弟也都做了宋朝的将军,更重要是时间太久,对后代影响不大,曹评也并不在意。
曹评和李大器寒暄几句,便渐渐转到了正题上,曹评笑道:“以延庆的才学、仕途,应该早有佳妻了,不知为何至今尚未娶妻?”
李大器叹了口气,“我自己无兄弟,就只有这一个儿子,说实话,我心里也急啊!尤其他去西夏作战,我夜夜都睡不好,怎奈他一定要自己拿主意,我也干涉不了,只能随他了。”
“原来如此,可怜天下父母心,我完全理解,其实延庆和我孙女蕴娘比较情投意合,人也般配,所以我一直期待李员外上门。”
“我今天就是为此事而来!”
双方言语间便达成默契,曹评大喜,连忙对曹选道:“让蕴娘来行个礼!”
曹评久历人世,他知道李大器见不见自己孙女都可以,如果见一见,效果会更好,说不定今天就能把这门婚事定下来。
片刻,曹蕴便跟在父亲身后走进了客堂,她也知道上门的客人是李延庆的父亲,关系自己的终身大事,所以她今天也特地梳妆一番。
走上前,曹蕴盈盈施个万福,“蕴娘给世叔请安!”
其实曹蕴一进门李大器就看中了,不愧是大家闺秀,气质端庄大气,走到近前,又见她长得美貌绝伦,而且体态均匀,不像师师那样柳弱单薄,他心中更是喜欢,儿子果然好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