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陉是太行八陉中唯一可以走辎重大车的通道,战略地位极其重要,冬天也并非不能走,但如果遭遇暴雪,就会出现大雪封山的困境,遇到这种情况,也只能耐心等到开春后再恢复太行山东西两地的往来。
今天的两场暴雪使井陉数十里山道上出现了大量的积雪,堵塞了井陉通道,但太原府的严重局势使得金兵必须打通井陉,完颜斜也下令从真定府、赵州、定州、邢州等三州一府强征三十万民夫赶赴井陉疏通雪道,以此同时,完颜昌也在河东路强征十五万民夫,从西面疏通井陉。
一时间,河北、河东民怨沸腾,揭竿抗金的百姓此起彼伏。
晋州霍邑县,这里是鼠雀谷南面的起点,是一座夹在大山间的小县,东靠霍山,西望姑射山,山地众多,耕地奇缺,霍邑县百姓靠山吃山,大多以采药和狩猎为生。
粮食缺乏使霍邑县人口不多,全县人口仅两万余人,大部分散居各处,县城人口只有数千人。
天刚亮,县城西面的刘家村便沸腾了,都保正刘雍带来一个消息,知县已贴出告示,刘家村所在的白水乡必须出壮丁三千人,自带干粮去井陉集中,分解到刘家村,至少要出一百二十名壮丁。
在村口祠堂内,十几名男子正愤怒地质问都保正,“前些日子金兵强征粮食和车夫,我们被抢走一半的口粮,使妻儿老母不得不在寒冬里挨饿,全村仅有的十辆大车也被征走,现在村中男子连同老人孩子一起也才六十四人,要我们出一百二十名壮丁,怎么出?还要只带干粮,难道是要让我们妻儿父母都饿死吗?”
都保正刘雍苦笑道:“是张知县强压下来的数额,我也没有办法,听说人数不够可以捐出钱粮来抵数,一个壮丁算二十贯钱,或者算两石米。”
“放屁!”
刘氏五兄弟中的刘大怒吼道:“我们全村现在也只有三十名壮丁,还有九十人算一千八百贯钱吗?谁拿得出这么多钱,简直就是不要人活了。”
“是上面压下来的,若不干的话,金兵可能会来镇压,会杀人的!”
“逼急了我们也会杀人!”
刘三挽起袖子喝道:“大哥,不要和狗官讲道理了,拿出刀子把他们都宰了,我们去太原投奔李都统去。”
其他二十几名青壮都一起大吼起来,“我们是宋民,不是金国奴隶!”
都保正刘雍吓得一哆嗦,“各位哥哥别拿我撒气,我也是被张狗官逼的,若凑不齐钱粮和青壮,我自己也小命难保。”
这时,刘大一举手,“大家安静,听我一言!”
众人渐渐安静下来,刘大问道:“县城内可有金兵?”
刘雍连忙摇头,“各地士兵都被抽调去太原府打仗了,县里只有二十几名衙役,没有士兵。”
刘大对众人道:“我们想过平静日子,想必已经不可能了,我建议联合其他各乡村的青壮一起去县城里找知县要说法,若不给我们说法,我们就杀了那个狗官,去霍山里当义军去!”
众人纷纷赞成,他们把都保正关押起来,各自回家拿了猎刀和弓箭,三十余人在刘大的率领下去各村召集义军,怒火早已燃遍了白水乡,他们一呼百应,很快便聚集了数百名猎户,浩浩荡荡向县城开去。
沿途不断有人参加他们的队伍,抵达霍邑县城时,参加反抗征夫的义军已达一千三百余人,刘氏五兄弟成为了他们的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