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顺哭丧着脸绞尽肚肠,万众期待之中,终于开口念道:“今日……好热闹。”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捂嘴偷乐,朱世庸脸色铁青隐然有发作之象。
吴通判咳嗽一声道:“不错,首句中平,朴实无华,虽为写实,但……但……后续定然博大,不错不错!”
众人忙回过神来附和道:“正是,前朝李杜写诗不也是如此么?譬如‘床前明月光’这样的平淡之句,正是平淡中见真意,来衙内公子返璞归真,深得其中趣味也。”
朱天顺没想到自己这句大白话得到这么高的评价,顿时胆气立壮,转着眼珠子继续念道:“今日好热闹,我家来客了……”
众人眼珠子满地乱蹦,一个个像是频死之人要咽下最后一口气一般,张着大嘴傻愣愣的着朱天顺。
只听朱天顺继续念道:“屋外全是人,屋里也不少。”
念罢之后,长舒一口气,等待大家的回应;朱世庸羞愧欲死,双眼几乎要冒出火来,今天这张老脸可被这败家子给丢尽了;可恨他还不知羞耻,满脸得意之色,真是……真是恬不知耻。
厅内静悄悄的没有声音,所有人都张嘴石化,处于半痴呆状态,总算是有人反应过来,伸手啪啪啪的鼓起掌来。
朱世庸怒目而视,发现鼓掌的是押司史真湘,来这位史押司是在羞辱自己了,心中计较着回头该如何收拾他。
却听那史押司衷心赞叹道:“好诗好诗,韵脚精妙,用词平实,寥寥数语便将今日情形囊括其中,特别是后两句,以屋内和屋外为对比,满目高朋满座犹在眼前,当真是好诗;不愧是应天书院出来的学子,拜服了。”
众人回过神来,顿时轰天介一阵喝彩,有人大为赞叹,将诗句生拉硬扯到古代典故之上,有的更是要请朱天顺将此诗录下装裱收藏,一时间朱天顺如坠云里雾里,还以为自己当真写了一首绝世好诗,居然恬不知耻的问道:“这首诗当真如此好么?能配上曲子传唱么?”
“能,当然能!”
“太能了!”
众人异口同声,当即便有人要将此诗推荐给庐州唱曲名角凤飞飞,并打赌发誓能传唱至大宋全境。
朱世庸再也忍不住了,在庐州丢人倒也罢了,若是真的被这帮好事之徒谱了曲子,唱出去之后,那不是将脸丢到全大宋了。
“天顺,你退下吧;从今日起,你不准踏出书房半步。”朱世庸咬牙道。
“为什么?他们不是都说我的诗精妙绝伦么?”
“住口!滚回去。”朱世庸怒喝道。
朱天顺一哆嗦,不敢再言语,赶紧溜出后门逃得无影无踪;朱世庸气的呼呼喘气,众人也噤若寒蝉,这回马屁拍的太过了,知府大人显然是不高兴了,定是将马屁当成是讽刺了。
黄副会长再度郁闷了,本想让朱天顺露脸顺便拍拍知府大人马屁,没想到却是起了反作用,这位衙内做的那叫诗么?自己虽然不是读书人,但是也知道那不是什么诗,众人还狂吹狂拍,难怪知府大人面子上挂不住;唐纪元和刘副会长投射来的责怪的目光,黄副会长赶紧用点心将嘴巴塞住,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一片尴尬的沉默中,屋外脚步声起,一名仆役快步前来,见朱世庸面带怒容,有些不知所措,想了想又转身往外走。
朱世庸喝道:“鬼鬼祟祟作甚?”
仆役硬着头皮躬身过去,附在朱世庸的耳边轻声说了两句。
朱世庸一愣道:“他来干什么?我这里这么多贵客,可没空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