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过的这么慢。”他看向窗外,用力的摇着扇子,恨不得扇的太阳落山,考试结束。
乐亭笑道:“考试的人可不觉得慢,只恨时间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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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足热不透不好喝。”一间号房里有声音说道。
一个号军站在廊下看号房门口的少年,少年穿着青布衣衫,蹲在炉子边用手里的扇子扇着,炉子上的小锅里翻滚着绿豆粥。
“军爷,你待会儿也尝尝。”她接着说道,“很好喝。”
“青子少爷,你带了什么饭?”另一间号房里有人探身问道。
薛青回头对他一笑,道:“绿豆粥,葱花饼,卤牛肉丝,索少爷你要不要尝一些?”
索盛玄眼睛笑弯弯的点头:“好啊好啊。”
薛青便请号军将桌上的食物分盘给索少爷端去....倒不是使唤这兵丁,而是号军要检查,免得考生们作弊,号军很快把食物给索盛玄端过去,薛青自己也盛了粥坐到号房里吃,但更多的考生都在外边蹲着或者站着吃,担心把试卷不小心弄坏了,那就可能这辈子就毁了。
隔壁传来索盛玄的赞叹,又询问要不要吃他的食物,薛青并没有拒绝,那号军很快就送来一叠羊羹,薛青吃了也赞叹一番。
号军站在号舍外摇摇头,这两个考生真是....别的考生们吃自己的食物还不放心,唯恐拉肚子,更别提吃别人的,这里面的别人可都是对手啊。
还好二人没有再攀谈,吃过饭收拾了就继续答题,做题的时候二人都是神情专注认真,与其他的考生没有两样,且比大多数考生表现都好。
日光慢慢流转,卷纸上的字迹也慢慢的增加,夕阳斜沉的时候,薛青七题誊写完毕,最后在卷首写上名字。
看着自己写下的薛青二字,再抬头看号房外霞光,命运真是无常,她虽然口口声声要读书,可从没想过会读到这么一天,真要中状元了。
戏词上唱的女儿身高中状元成真了,县试以名气避免了搜身,又以君子试跃过三级考试进入最后一关会试,这时候举人老爷身份已经不需要脱光光的搜检了,举人老爷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是有辱身份和斯文的。
状元。
如果中了状元,真的是薛青的话真要欢喜若狂了....能收多少学生,一辈子吃这个状元的名号衣食无忧。
薛青嘿嘿笑了,然而如果她是真的薛青的话,也不会走到这一步,这一步步的路都是因为她不是真的薛青才有的,直到今日。
不得不中。
路虽然不是她选的,这一步却是她走出的,薛青收起笑垂目认真的写上年龄籍贯,站起身来。
“我答完了,交卷。”
另一边索盛玄的声音也响起来,四周亦是杂乱声不断,霞光笼罩国子监一排排号房,一个个学子们涌出,但也有不少号房亮起了灯烛,没有答完的考生也多的是。
而且这也只是第一天的考试结束,接下来还有两天,会试三天对于考生们来说,精神和体力都是极大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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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四,暮色沉沉中的国子监外随着龙门的打开,一群考生涌出,建兴三年的会试结束了。
国子监外喧哗震天,到处都是喊声招呼声。
薛青挤过人群径直来到门口的那棵古柳树下,张莲塘等几人已经在那边站着说话,这是知知堂考生们约定的汇合地点。
“...我?我当然没答完...”看着薛青走过来,叉腰高声说话的张双桐声音放低,“...我何必答完,我不答完也是举人...”然后声音停下安静,扭过头。
张莲塘看着薛青道:“答完了?”
薛青点头道:“答完了。”又看他们。
少年们便都点头:“答完了。”
薛青道:“好,那我们就走吧。”又看大家,“还差几个?”
张莲塘道:“四个。”
身旁少年们伸手指着道:“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薛青回头见有四个少年急急的从人群中挤过来神情激动的站定。
薛青对他们点点头:“走吧。”没有再多说话转身迈步。
张莲塘跟上,其他少年们也都跟上,其间你看我我看你,大家神情轻松,大概是考完了卸下重担的原因,但眼神却又凝重激动,就像又要临考一般。
“哎,去哪啊。”张双桐在后道,跟上又甩袖,“要不要先去酒楼吃顿好的啊?”
前边的少年们没有回话,只抬手挥了挥,不行啊。
会试结束了,会试也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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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宅,灯烛点亮的时候,伏案的女子起身,放下了手里的笔,端正的姿态也随之松懈下来。
“终于答完了。”宋婴道,“这会试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撑下来的。”
旁边的小婢嘻嘻笑:“小姐不是一般人。”
宋婴站起身来,点小婢额头,道:“谄媚。”走到一边,另一个小婢捧了铜盆,宋婴将手洗了。
桌边的小婢收起了试卷,对外喊了声季重。
季重推门进来。
“让人送去国子监吧。”小婢道。
季重应声是接过出去了。
“看小姐能得多少名次。”小婢笑道,神情期待。
宋婴微微一笑,道:“名次不重要,重在做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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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生们涌涌而出的国子监内并没有成空,此时将近两百考官,万众号军以及整理试卷的千众人员在忙碌着。
今日整理的是今天的答卷,而前两天的已经都呈送到考官面前了。
考生们在这里考三天,而考官们则要被关更久。
国子监里灯火通明,官兵严守,阅卷房四周连只苍蝇似都飞不进去。
但有一个人影晃晃悠悠走来,一片灯火明亮中,他却总是落在暗影里,一步一步,似乎一眨眼就到了阅卷房所在的一角门前。
门前站立着四个兵丁,陡然看到出现的人不是官兵也不是身穿官服的大人,而是一个少年,从暗影里走出,他的面容让灯火失色....官兵们也失色,是因为惊惧戒备,他们举起了手里的刀枪,而比他们动作更快的是那少年抬手递过来的一块令牌。
灯火下通体黝黑的令牌上蝙蝠栩栩如生待飞。
官兵们的刀枪如流水般收起退后目不斜视,少年将令牌一收手负在身后迈步跨过门槛,一眨眼又隐没在暗影里。
会试结束了,会试也才刚开始。
除了国子监灯火通明,京城中也有很多宅院灯火通明,开始等待着会试的结束。
但秦潭公值房里的灯却在熄灭。
秦潭公爷迈出了屋门,自从秦梅希望和父亲一起住在家里后,他就没有在皇宫里过夜。
门边的黑甲卫们散开四面引路拥簇,有人从前方疾步而来,没有受到阻拦直到秦潭公面前。
“公爷,小公爷进了阅卷房。”他低声道。
秦潭公嗯了声,道:“那边可能让他随意行事?”
来人道:“是,都安排好了的。”抬起头灯火下神情迟疑,“只是,不知道小公爷要做什么,他说了不参加会试,却又进阅卷房,是否问一问....”
秦潭公抚着玉带迈步走下台阶,道:“不用,说了让他随意,便随他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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