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采尧像是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反应,往前走了两步道:“如今这个王朝很多的决策,我都并不明白,这才是我这些天烦心最主要的原因,监察司还有长公主,他们的手实在太大,已经影响了这个王朝的平衡,陛下的纵容,我不明白。”
“圣上鸿睿无疆,圣上自然有圣上的打算。”李兴龙略显战战兢兢地说道。
公输采尧叹息道:“正是因为陛下有陛下的打算,而我越发不理解,才越发心烦。”
他转过身望着墙壁上的翰伊城城池图,图纸上的翰伊城就是一座金城汤池,就是一块毫无缝隙的铁板,道:“翰伊城这座城池,是天下最繁华之城,也是天下最难攻克的城,想要打下这座城,仅仅是外力根本不可能足够,即便是十年前,也是一样。”
他真正站到了图纸前,道:“十年前我武朝大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事实上也没有十足的信心能够打下这座城池。大寅王朝花了数百年的时间让这座城池变得宛如一个新兴的世界,外面即便是十年包围,城内的生计也不会遭到破坏,而一系列守城的安排以及器械,更是固若金汤,想要用外力让这座城破,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是这位博览群书的太子傅都未必知道的事情,公输采尧接着道:“当年能够攻下这座城,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翰伊城自己乱了,寅京帝知道大势已去不想民不聊生选择放弃,而城中我武朝的内应里应外合,加上本身那些年寅朝名声凋敝,城中百姓已有降心,这才让我大武在十天的时间里便打下了这座城池,而今的局面,像极了十年前。”
李兴龙感到有些害怕,“丞相您……”
“我和长公主不合,若是这不合持久保持下去,必然不可。陛下应该明白这一点,然而陛下却并没有作为,这让本相不安。”公输采尧的而声音很冷,微微侧头,自上而下的锋锐目光刺得李兴龙的脑袋宛如开浆,双腿也微微兢战了起来。
这边像是两虎相斗,必有一伤,而为了让和平维持下去,唯一结果便是其中一方消失于世……
公输采尧话语中隐藏的内容,让李兴龙瞳孔骤缩。
“本相不是为难大人,你贵为太子傅,与太子之间交道不少,只需要尽可能的将以后一切事情告知我便可,尤其是关于太子殿下心怡的那位女子的事情。”
公输采尧重新坐了回去,道:“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够通过正常的渠道查清楚,也不是什么事情的联系都昭然若揭般明朗,我需要尽可能知道事情缘由,然后才能尽可能解决麻烦,而这些线索现在暂时看起来还没有什么联系,可是本相觉得联系应该就在其中,大人你……愿意帮本相吗?”
李兴龙扑通跪倒在地,连忙擦着额头上的汗珠,道:“老夫定然竭尽所能。”
公输采尧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那便好。”
他接着又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的榆树,道:“往些年做军师,想的便是能够坐上这丞相的位置,只求一人之下,为王朝谋事,却没有想到,真正做到了这个位置上,还要看很多人的脸色,而这个位置本身,也始终岌岌可危。”
说完这句,便招呼人带这位吓得脸色苍白的太子傅退下。
“丞相大人。”一位模样普通的侍女走到他的身旁,比起他伟岸的身躯,像是一个刚出生的襁褓婴儿。
侍女素手伸入囊中,取出一封信件。
公输采尧接过信件,便让她退下。
望着信件末尾的落款那监察司司首的公章,他嘴角一丝冷笑,自言自语道:“左右逢源,也难怪你能活到今天,也奇怪你能活到今天。”
他只是瞥了一眼信中内容,便把信纸握在掌心,运气震成粉碎而后随地洒落,道:“一重重的设计,一重重的算计都走尽,想不到还是没有结果,花了这么多时间那么多精力来证明这个九剑门甲一不是大寅太子,本相倒当真不好苛责,只是证明一个九剑门甲一的是否便花了这么多力气,想要找出来大寅太子,你彭九零还要花多少力气?”
他靠着椅子躺了下来,整张椅子都吱吱吱的叫,似乎随时可能散架,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这些天难得的惬意,道:“也好,有个大寅太子让你找,也省得多管些让本相不想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