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两只绵绵的小手儿扶上了背后,任昊苦苦一笑,总觉得最近几天的蓉姨有些古怪,明面上,自己已经十七岁了,蓉姨脸皮不厚,更知道自己对她有想法,对于搓背这种事,恐怕躲都躲不及呢,怎么态度如此强硬呢?
就算自己烧生病了,身体稍稍有点虚弱,但也不至于连洗澡都洗不了吧?
蓉姨滑溜溜的小手儿在自己后背搓来搓去,任昊心中痒痒的,好似有蚂蚁在爬,他双腿再次盘了盘,俩手也不动声色地放在下面,以遮挡住身后的视线,不让蓉姨看到。不过这时,任昊却感觉到身后的小手儿颤了一颤,动作也渐渐不是那么自然起来,他暗暗叫苦不迭,知道被蓉姨现了。
咳嗽了一声,任昊没话找话道:“蓉姨,上次我姐他们跟你说的事咋样了,您想换出版社吗?”
“无所谓的……”范绮蓉溺爱地声音在背后响起:“不过,你要是想让姨换,姨就换。”
“可别这么说,我也是受人之托,就问您一声,关键还是看您自己的意思,千万别顾着我。”任昊不想因为自己一句话而影响到蓉姨,不过听蓉姨这么重视自己的意见,心里自然还是美滋滋地感觉:“嗯,那个谁,就是您那个高中同学,还在追您吗?”
“你说的是郑斌吧?哦,他后来倒是约过姨几次,不过姨都推了。”
突然,后背被蓉姨掐了一把,就听她笑道:“人不大,还真有点肌肉呢。”
“我那是瘦的,骨头以外要是再一身囊肉,还活不活啦,唉,我倒是想胖一些呢,可我胃不好啊,胖不起来。”
“别气姨了……”范绮蓉湿嗒嗒的小手儿扭了他耳朵一把:“你都不知道姨多羡慕你地身材呢,还在这儿说便宜话,等你胖到姨这份上,就明白瘦的好处啦。”
“我晕,您还胖?”任昊不可思议地回头看看她,眼神自然而然落到蓉姨被衬衫包裹的胸脯上:“您也忒不知足了吧,您这叫丰满,身材正合适。”
“小色胚,眼睛看哪呐!”范绮蓉红脸瞪他一眼:“人小鬼大的,还懂什么叫丰满?”这时,卫生间外隐隐听到了手机的铃声,范绮蓉皱皱眉:“大半夜地,指定是娟娟那丫头打地,昊,你自己洗洗头,姨先去接个电话。”
任昊点点头,等蓉姨出去后,便开始抹洗水,隐隐约约间,耳边传来蓉姨地声音。
“喂……嗯,我一猜就是你……是吗?联系好了……哦,多少钱……嗯……稍微有
吧……没事,多少就那样吧……嗯……你帮我在找找别管了……好……唉……你就别问了……没事……嗯,再见……”
吱呀……
范绮蓉推门进来,看了眼洗头地任昊,继续往那里一蹲,慢慢给他身上打浴液。
“我这冲冲就能出去了,不用您了,您休息会儿吧,谢谢蓉姨。”
“跟姨还客气个啥。”范绮蓉没动窝,依然替他擦着身子:“昊,这是姨最后一次给你搓背了,以后姨在了,你可得好注意身体。”
任昊双手的动作徒然止住:“您说什么不在了?您要干嘛去?”
范绮蓉地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哦,姨准备去南方住一段日子,房子呢,姨也打算卖了,正叫娟娟给姨找下家呢,呵呵,你紧张个什么,姨就是去换换心情,这样也有利于写作,又不是不回来了。”
任昊心中一惊,呼地一下转过身,水花溅起,撒了蓉姨一身。
“换换心情?换心情的话你干嘛把房子卖了?蓉姨!你不打算回来了?”
范绮蓉苦笑着拽了拽被热水弄湿地衬衫,也没生气,而是笑看着任昊:“你瞎激动什么,姨没带换洗衣服,这让姨怎么睡觉啊,你啊你,呵呵,别瞪眼了,逢个年过个节的,姨会回来瞅瞅的,又不是生离死别。”
这个消息对于任昊来说,莫过于晴天霹雳了,如果单单是蓉姨去南方长住也罢了,可前世,蓉姨可是在翠林小区的房子里住了至少九年啊,显然,这突如其来的改变,必定是因为自己的关系,想到这里,任昊悔恨交加。
“住的好好的,你为什么要走?”任昊急急看着她:“是不是前几天的事儿,我惹您生气了?”任昊能想到地,只有这一个原因。
“没有……”范绮蓉把手在浴缸里涮了涮,拿出来,摸在了任昊的脸上:“我家昊这么受女人欢迎,姨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生气,记住,姨走以后,不管你怎么折腾,姨就只认崔雯雯,你要是敢把其他女人领回家,看姨不打断你的腿,知道了没?”
任昊脸色变了变,咬牙一叹:“这不是您的真心话。”
范绮蓉没好气地丢了个白眼过去:“小东西,你怎么知道这不是姨的真心话。”范绮蓉的表情渐渐温柔了起来,盯着他眼角的小黑痣,轻轻摸着:“别赌气了,只要你过得开心,姨就幸福了,知道没?”
“可你走了,我,我,我还开心个屁啊!”任昊把她地手抓在手心,紧巴巴地看着蓉姨的眼睛:“咱们打个商量,别走行不行,先不说我,我妈也肯定舍不得您走啊,在南边举目无亲的,您要是出点什么事,也没个人照顾不是,行吗蓉姨,别走了。”
范绮蓉微微摇头,却不说话。
任昊知道,自己恐怕是无法令她改变主意了,深深一叹,往事如过眼云烟一般。从自己出生的那一刻,蓉姨的身影就伴随在了身边,这一晃,就是二十五年啊,突然间,这个已成为自己生命中不可缺少地女人马上就要离开了,任昊心里真的无法接受,她卖掉房子地举动,显然是不打算再回丰阳了,这次分别到相见,很可能遥遥无期。
这天夜里,任昊是抱着蓉姨睡觉的,俩人聊着儿时地话题,直到天亮才沉沉睡去。
星期四。
任昊的病终于好了,烧、感冒、扁桃腺炎全部离开了身体,不过,病好以后地任昊,却没有那般精神。
盖因几个女人的态度,都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任昊下午去了趟学校,没回班级,而是先进了语文办公室找到顾悦言,出乎任昊的意料,顾悦言没有追问几女的事情,而是关心了一下任昊的病情,听得全无大碍后,便独自翻起了书,态度上,显得有些冷淡。
然后,任昊在英语办公室找到了夏晚秋,她冷着脸问了自己与几女的关系,不过,任昊只是打哈哈般地过了去,什么也没说,接着,夏晚秋脸色一下就变了,指着门口让他出去,不论任昊怎么哄,夏晚秋都没让他再抱一下,甚至,连手都不给他碰。
讪讪离开学校,打电话给了谢知,约她出来。正所谓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该解决的问题总要解决,既然面对了顾悦言和夏晚秋,那也不怕多面对一个人了。
傍晚的时候,任昊跟谢知在一个咖啡厅碰了面。
当然,谢知没给任昊好脸色看,在问不出结果后,谢知竟笑着一甩手,扬长而去,从始至终,>姨脸上都挂着微笑,不过,却看得任昊有些毛骨悚然。
得!这下可好了!
自己生病时,她们的关心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这一转眼的工夫,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任昊有点接受不了。
有道是自作孽不可活,自己也怨不得别人。
走在回翠林小区的路上,任昊不断叹着气,寻思着怎么才能把事情完美的解决,以不让那个后遗症影响到她们对自己的态度。
想着想着,心思自然又回到了蓉姨身上,几女之中,只有她没给自己脸色看,甚至从早上开始,蓉姨就拿出了全部热情,又是给自己穿衣服,又是给自己梳头,又是准备了一桌极为丰富的早餐,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自己,恨不得连鞋带都给他系上了。
然而,感动之余,任昊的笑容却没有那么自然,想到她还有几天就该去南方定居,再也不回来了,任昊心里就很不是滋味,自己离不开夏晚秋,但又何尝离得开蓉姨?
范绮蓉,她在自己生命里留下了太多太多痕迹,可现在,说走就走了,任昊感觉好像被人活生生切断了手脚一般。
心,有些疼。
任昊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