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游大手抓着胡须,左手胳膊肘放在书案上,呆呆的看着面前韩风交上来的三份诗稿。是的,没错,是诗稿。
陆游两条浓浓的眉『毛』死死的拧在一起,如果他的眼睛可以放火,那么眼前的三份诗稿早就被付之一炬。如果他的愤怒可以变成实物,那长江已经可以断流。
诚然,韩风的字写的很不好看,『毛』笔在他的手中就像青龙偃月刀一样难以挥舞。但是,陆游可以忍,只要能认出来就行。哪怕写错了几个字,打个圈圈叉叉的,再抹上一堆墨汁,陆游都可以忍。可是,诗稿,陆游死都忍不下去。
夕阳斜挂,秋意已经越来越清凉,书院的院子里落满了树叶,枯黄的树叶在落日余晖下溜溜的打着转,不甘心的落在地上,轻轻随风飘动两下,便彻底静止下来。陆游长长的吁了口气,把韩风的诗稿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怒斥道:“你到底写了些什么玩意?”
“这一首。来,老夫给你念念。我和无法小和尚见面的时候,那时候他还老实,在赵飞手下做亲兵。一次,我和金钱豹,两个人打他一个,却没有打赢。我就说,这个和尚早晚会成个人物……”
陆游愤怒的脸『色』通红,看得坐在面前的韩风胆战心惊,只怕老人家一时间高血压心脏病上来,会有什么问题。
“好,我忍。”陆游伸出手指点着韩风的脑袋:“这一首,小舞的漂亮是纯女人的漂亮,我一直很欣赏她,她就住在我的隔壁……还有这一首……”
“老夫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什么叫做平仄,什么叫做韵律?”陆游怒斥道:“诗不是诗,词不是词,你到底写了一堆什么垃圾。”
韩风耷拉着脑袋,老老实实的说道:“这个是小侄从一位著名文人那里学来的,有名叫做羊羔体……”[]南宋锦衣卫17
“羊羔?你还牛犊呢?”陆游气得满脸通红,拍着桌子叫道:“有辱斯文啊。你说,那个……那个什么著名文人是哪个?这不是糟蹋我们汉字,侮辱我们的文化么?说,老夫这就找他理论去,就这德行,还称什么文人?贩夫走卒也比他强。”
韩风瞠目结舌的看着陆游,死活闭上了嘴巴。这位羊羔体的创始人,陆游是骂不到他了。便轻声安慰道:“陆世叔,您别生气,这位文人如今应该是在汉口一带。不好找的。改日,小侄遇到了他,一定把他拉到陆世叔面前,让世叔好好责骂他。”
“我要骂得他体无完肤。”陆游喘了几口气,重新坐了下来,他心气渐渐平息之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对韩风说道:“贤侄,本来只是敷衍一下曹宗卿。不过,你世叔我,做学问有些太过于认真,把你『逼』的也太紧。你不爱读书,我在临安就是知道的。这几日,你们豹组的人也该来了吧?他们一到,你就不必到我这里来了。哪怕你转了『性』子爱读书了,我老人家还要留几口气呢。”
韩风尴尬的笑了笑,走到陆游身侧给他倒了杯茶,帮陆游捶了捶肩膀和后背。陆游消了气,正要再说点什么,忽然看到一个俏生生的女子快步走进书院,站在门口,斯文有礼的朝两人道了个福,笑呵呵的说道:“陆大人,韩大人。细作司那里,豹组的人都到了。要请韩大人回去。”
“滚吧。”陆游没好气的说道:“明儿再来找我老人家,就是喝酒唱曲好了。”
韩风大喜,喜笑颜开的告辞陆游,和前来报讯的小舞一起并肩走了出去。路上忍不住问道:“豹组的人来了,你怎地高兴成这样。”
小舞也不说话,脸上只是含着笑意,两人一直走出书院,小舞指着站在书院门口的两人,笑盈盈的对韩风说道:“韩大哥,你看看他们是谁?”
韩风仔细一看,左边一个女子,神态慵懒,只是随意穿着一件淡绿『色』的长裙,却是体态丰满,风姿卓著,掩饰不住的诱『惑』。这不是在绍兴养伤的林珍却是哪个?而林珍身侧,一名红衣劲装女子,面容清减了不少,眉宇之间藏不住的疲惫之意,不过,脸上的笑容却是灿烂无比。
“秦燕,小爷就知道你肯定没事……”韩风大喜过望,管什么『乱』七八糟的男女之嫌呢,伸手握住两女的手,笑眯眯的说道:“林大姐也来了啊,以后你们教阅房女子三剑客齐聚豹组,小爷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林珍和秦燕十分坦然的让韩风握着自己的小手,并无什么害羞之意,如此这般,更显得坦『荡』。
“晚上就不回去了。我带你们去狮子楼吃顿好的去。”韩风拍了拍腰包:“不用给我省钱,看这一路把你们累的憔悴的。”
林珍掩口笑道:“韩大人,吃饭是一定要吃的。可是豹组你可不能不回去。那里来了好几百个丘八等着你吩咐呢,这些可都是各部调过来的精兵强将啊。”
韩风精神一振,咧嘴笑道:“走,咱们先去看看这群丘八。”
从陆游的学监到豹组所在并不算得太远,韩风等人走走说说,时间也过得飞快,路上说起才知道,那一日铁甲军追击秦燕,被她绕了好大一圈,才算摆脱,但是激战之下,身上也受了几处伤,差点就要命丧当场,还算运气不错,兜兜转转不知道去到哪里,找到一个小小村落,秦燕就诈称自己是遇到土匪,被人袭击。在农夫家中住了下来,堪堪把伤养好,到了临安一问,才知道韩风已经到了细作司上任。韩侂胄倒是亲自接见了这个勇敢的女子,吩咐她去绍兴接了林珍,带同一部分教阅房的嫡系,去建康府帮帮韩风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