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的光线很暗,但曼莎很喜欢黑暗,因为黑暗是她的保护色,只有在黑暗中,所有人才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孤独,一样的迷茫,以及一样的发色与眼睛。
只要躲在黑暗之中,就不会有人在注意到的她发色,也看不到那一双双厌恶的目光。记忆中父亲是冷漠的,而其他人则都是充满敌意的,而母亲虽然很温柔,但却是软弱的,只有黑暗是她最忠实的朋友。
所有人都认为她的出生是一个错误,是一个一时兴趣触犯了禁忌的男人,所犯下的巨大错误。这个错误使得曼陀罗家族的贵族血脉,出现了一个被恶魔污染的怪胎。
就连她的母亲都是这样认为的,但虽然如此,那个被污蔑为迷惑了男爵的女恶魔,也从来没有反驳的软弱女人,生平还是强硬了一会,顶着所有人的恶意,将自己的女儿保了下来。
曼莎就这样活了下来,以一种非常糟糕的资格活了下来,直到他弟弟金曼的出生,才得到一些缓解。
所以母亲非常喜爱弟弟,将弟弟称为上天赐下她的宝贝。记忆中,那是母亲最开心的一段时光,因此也成了自己最开心的时光。
她也永远忘不了自己向母亲发誓,会永远保护弟弟时,母亲脸上的开心笑容。
多年来,母亲的面容她已经忘记,唯有那个模糊的笑容在她脑海中不曾消失过。而为了不让那个笑容失望,她真的很努力的在保护弟弟。
哪怕她每次都弄得伤痕累累,哪怕母亲已经死去,哪怕她已经离开曼陀罗家族。
她或许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金曼用微微颤抖的手,将那个盒子递到了她的手里。
地牢里的凉气让曼莎的身体抖了抖,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她讨厌寒冷,因为这会让她想到背后那道已经愈合的伤口,想到那种侵入骨髓的冰冷。
周围很安静,上次见到关押的那些犯人,已经被夏亚清除了。除去两个看守者,地牢之中只管着一个犯人,一个脏兮兮的金发青年。
在曼莎的示意下,两个看守者便会意的走了出去。
而此时地牢中的金发青年也终于茫然的抬起头来,当看到曼莎的身影之时,金发青年身体本能的颤抖了一下,但随即脸上的惊恐又变成了狂喜。
“姐,太好了,你终于来了,你是来救我出去了吗?”金曼踉踉跄跄的爬了过来,隔着铁栏看着渴望的看着曼莎。
但曼莎却是没有丝毫的动作,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
金曼对曼莎对视着,熟悉的关心已经不在,他看到是一双平静而又没有丝毫的波动眼睛。下意识的移开目光,金曼的声音变得颤抖了起来,带着恳求的意思。
“姐,你是来救我的,对吧?”
“为什么要那么做。”曼莎终于开口了。
“我······。”金曼的声音一顿,他自然知道曼莎说的是什么事情,这才更让金曼慌乱。
“回答我,我会打开门。”曼莎继续说道,声音依旧平静。
“是皮埃尔,是皮埃尔逼着我做的,他说如果我不做,就会杀了我。而且当时他就躲在隔壁的房间,我根本没有办法。姐,对不起,我错了,我没用,但我真的没有办法了。”金曼慌慌张张的对着曼莎解释道。
“是······这样吗?”曼莎看着金曼,突然笑了起来。
她会因为金曼的这个道歉就原谅他吗?答案是——当然会啊,虽然很软弱无能,这样的表现足以让任何人失望,但谁叫他是我的弟弟呢,我的弟弟就是这么没用啊。
曼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金曼了,一个不令人放心,时刻需要她保护的弟弟。
她会立刻将金曼救出来,然后让一切都过去,毕竟他是母亲留给我的宝贝,我唯一的亲人啊。
但可惜啊,他在说谎,金曼是个不善于说谎的人,他那慌张的表情,足以让任何人怀疑。就像之前那个盒子一样,只要警惕心稍微高一点,很容易就会察觉到一些不对劲。
可是上次曼莎却没有发现,或许太爱他了吧,曼莎不愿将那些肮脏的猜忌施加在唯一的亲情之上。
而现在她背后那道深深的伤痕却在提醒她,金曼的谎言到底是多么的拙劣。
“我要听实话。”曼莎继续说道。
“姐,我没有说谎,我说的是真的。”金曼脸上的惊慌更加的明显。
“姐,我真的没有骗你,求你了,放我出去。这里好黑,我不想呆在这里。”
而无论金曼怎么解释,曼莎却依然没有动作,反而转身向着出口走去。虽然她现在要让金曼说实话,实在是太容易了。
金曼太弱了,她可以轻易的控制住他的精神,别说是让他说实话,修改他的记忆都是可以的。但谁让他是弟弟呢,如果他不愿意,曼莎是不会逼迫他的。
但竟然不说实话,那么就暂时呆在这里吧,不说实话的坏弟弟,还是受一点惩罚吧。
“等一下。”看着曼莎一步步远去,金曼终于急了。
他不想要待在这里,本来他此时应该成为了曼陀罗家主,成为让所有人的都敬畏的男爵,这一切怎么变成这样。他睡在冰冷的地牢中,吃着令人作呕的发霉黑面包。后背的伤口每天夜里都疼的让他难以入睡,而就算是睡着了,他也会梦到那个女仆手持着匕首,一点点的刺入他的心脏。
他已经快被折磨疯了,只要能够离开这里,无论怎么样都好啊。
“只要你说了实话,我就会打开门,而谎言是绝对瞒不了我的。”曼莎回头,眼中闪过一丝紫光。
看着那双带着紫光的竖瞳,精神已经紧绷了好几天的金曼,终于彻底崩溃了。
“为什么?当然是要因为我想杀了你,你这个怪胎,体内留着肮脏血脉的脏东西。为什么你会是我的姐姐,口口声声的说着要保护我,但一直让我受欺负的不就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