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既说是“教引嬷嬷”,必定是上来年岁的妇人了。昭嫆点了点头,濡儿身边自幼便有教引嬷嬷了,但都是教导规矩礼仪的。
公主除了学规矩,按理说也得读书识字,不过比阿哥六岁入读晚些,等到八岁才会从朝臣妻眷中挑选妇德尤佳之人为公主女师,每日入宫教导,教的主要是女德女训这些玩意儿。
而且公主不像阿哥那样,每人都有一个单独的师父。公主常常是年纪相若的,共用一位女师,譬如良嫔两个公主便是只有一个女师教导。
按理说濡儿今年虚岁八岁,也该安排女师了,但因为跟康熙冷战的缘故,康熙没提这事儿,昭嫆也没说什么,反正她两年前就开始教导濡儿三百千,如今已经论语都已经学了小半了。反正以她的水准,教闺女是不成的问题,若是交给不认识的女师傅来教导,她反倒不放心了。
正想着,那曲《湘妃怨》已经弹奏完了,旋律陡然一变,悠然潺潺的音律袅袅传来。
高山流水吗?
弹得不错!继续弹吧,老娘倒要看看,在这冷风嗖嗖的季节里,你能弹上几个时辰!
无论是琴弦还是箜篌的弦儿,弹久了,都会伤手指的!
撤了午膳,外头的箜篌之音,还是清澈婉转不绝!一曲接着一曲,丝毫不间断!
昭嫆都有点佩服这位高答应的毅力了,明明看着娇娇弱弱,没想到竟然这么有毅力!
昭嫆也毫不客气地把康熙留下,一边欣赏着曲音,一边陪他一起作画、题字,倒也不亦乐乎。
就这样足足一个下午,直到傍晚的时候,那箜篌曲音便不那么完美了,倒也是,弹了一个下午,那双手早就僵了吧?哼!活该!
康熙自然看得出昭嫆的意图,见箜篌曲音终于不再响起,他忍不住刮了刮昭嫆的鼻子,“你呀,还是这么小性子!”
“怎么?心疼了?”昭嫆哼了一声,“你现在去,应该还追得上!”
康熙反手挽住昭嫆的手:“你这是越说越带劲了,朕追她做什么?!又没有人逼她弹奏半日,朕听得都烦了呢。”
昭嫆掩唇一笑,算你识趣。
康熙拍了拍昭嫆的手,喃喃道:“濡儿也不小了,也该则个女师教导了。”
昭嫆忙道:“其实我教这也是一样的。”
康熙点头:“朕知道嫆儿有才学,只是你还要打理宫务、孝顺太后,朕是怕你太辛苦。”
这话把昭嫆给甜着了,便点了点头道:“择个女师也好,我这个做额娘的,终究是狠不下心严格约束濡儿的。”
康熙“噗嗤”笑了,“濡儿是公主,原也无需才高八斗,何况即使择了女师,身份也只比教引嬷嬷那些奴才略高些罢了,哪里敢严格管教朕的女儿?”
康熙话锋一转,继续道:“不过前朝文臣妻眷中,的确有几个才德兼备的妇人。”
昭嫆笑着说:“听的话,难道是已经有了人选了?”虽然古代崇尚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但是书香门第之家的妇人,也的确有不少破通文墨的,才学在她之上的也必定大有人在。若挑选其中佼佼的,给濡儿做女师傅,倒也不错。
康熙略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嗯……大学士伊桑阿之妻,是朕钦封的一品夫人,年轻的时候便是才学精湛,后来还作《绚春堂吟草》诗集,堪称是大清数一数二的才女!”
见康熙如此不吝夸耀之词,昭嫆有点酸了:“她多大年纪了?”——若是太年轻,就绝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