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等人来帮了一天忙,下午申时中刻就草草吃了点儿饭,各自准备回家。李氏用麻布袋将分拣出来轻微受伤的果子每个品种捡一些,混合着装了几麻袋,一家一袋让他们带回去,并一再嘱咐,不要存得太久,免得烂掉了可惜。
云舒跟着娘亲送走众人,只有外婆和康娃留下帮忙,院子里一下子冷清了许多。老爹和叔叔依然在山上忙碌,争取早些将果子摘回来。
少了几个壮劳力帮手,老爹他们的采摘速度慢了许多,云舒跟着外婆和娘亲将摘回的果子按大小种类一一摆上大木架子。
今年的果子不错:成『色』好、个头儿大、水分十足、味美肉鲜,云舒大概估计了一下,按每框五六十斤算,摘回来上架的果子已有近千斤,加上舅舅他们带走的和院中剩下的,已摘回的果子约有一千五百斤左右了,那山上剩下的果子应该不多了。
云舒看看天『色』,太阳还没落山,不如上山去看看情况吧?于是她带了康娃和二『毛』一起往后山去。斜坡地边三十来颗果树现已摘得干干净净,平地果树林里的果子也已摘了大半,剩下的两个人忙活两三天应该就能完工。[]家长里短种田忙268
太好了,睡了近一个月的山林,云舒没了先前的稀奇,早就怀念自己那温暖舒适的被窝儿了,最多再守两个晚上就可以回家了,云舒轻轻吐口气,叫了康娃一起上前帮忙。
接下来的两天,有外婆在家看院子,帮忙带三『毛』并做饭打扫,李氏便得了点儿空闲,上午便跟着一起山上摘果。下午带着云舒在家分拣。如此,总算在第三天的下午连带着枳壳果都一起摘了回来。
本来云舒打算让枳壳果再挂些日子,等有空了再去采摘的。李氏却说那些『毛』贼盯了咱们家果树那么久,见了果子肯定要偷,即便枳壳果味苦不能吃,『毛』贼却不知道,他们定是偷回去再尝味道,不好吃便倒掉。如此不就太可惜了?目前枳壳可比甜果还值钱了!
云舒心想也是,正好外婆在这里帮忙,自己跟老爹进城卖果子,娘和外婆在家切晒枳壳果,如果能在年前晒干,又能多得些银钱岂不更好?
摘完果子的第二天,云舒便跟着老爹一起进城卖果子。今天卖的是采摘时有些微挂伤不易保存的果子。因为今天不是赶集日子,北城门附近的农人广场空空如也,自然不能在这地方卖,只能推着果子在城里打转了。
云舒跟老爹卖果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最开始时父女俩没经验,由老爹挑着担子。云舒跟在后面叫卖,买卖的计价是按个数算,大的三文一个,小的一文一个,卖到最后就成了一文三个。
云舒觉得这样计价虽简单方便,可果子个头儿大小不一,份量不一,这样计价只有最开始的几个能卖出好价钱。越到后面越不值钱,特别是同时有几个人买,同样的价钱拿到的果子大小不一,人家就很不满意,嘀嘀咕咕念叨半天或者就趁机压价。
因此。云舒在吃亏几次后,一咬牙一跺脚。花了两百文买了一杆精致的杆秤。两百文啊!能买四五十斤大米,相当于一般人家一个月的口粮了!古代杆秤真贵。难怪村人都习惯用斗升做计量,杆秤这玩意儿一般人还真用不起。
另外,云舒看老爹挑着担子累得满头大汗,实在心疼。自家院子离进城的大道不远,那大道由坚硬的长条石铺成,有两三米宽,因常年过车过人,条石的棱角已被磨得光滑圆润,行车过路都很方便。因此在云舒的强烈要求下,老爹又花了几百文定做了一辆板车,平时推个几百斤也还轻巧,太重了就让『毛』驴小黑来帮忙。
父女二人进城后现在城门口休息片刻,顺便看看行情,今天推来三个大框,多子果平平一筐、福寿果冒尖儿一筐、黄金果只有半框。他们刚停下,便有顽童凑过来看热闹,云舒也不吝啬,拿了个大福寿果剥开来给孩子们一人分一瓣儿。
孩子们见之新鲜,口感也还凑合,吃了还想吃,便围在推车边望着果子直流口水。云舒笑眯眯道:“这个有红又大像小灯笼一样的叫多子果,三文钱一斤哦,你们要是相吃的话,可以拿钱来买哦!”
这些孩子多为三到七岁,比云舒略小,有的个头儿比云舒还高,见云舒如此说,都凑过来跟她套近乎。云舒自然理解孩子们的心情,但是自家还要靠这果子吃饭了,这东西虽然新鲜,毕竟也不能当饭吃,所以她只给每人尝尝味道,不管孩子们怎么眼馋,就是不再多给,免得以后一发不可收拾。
孩子们围了一阵,见他们推着板车要走,也一窝蜂的跟在后面蹦蹦跳跳,直到自家大人叫唤了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待上了北大街,两边的商铺摊贩多了,云舒便开始叫卖起来,遇上熟识的就伯伯婶婶的叫得甜,只要他们不缺那两个钱,都会上来照顾照顾。
买果子的人自然都喜欢又大又红的,现在是按斤两计价,大的一斤只有三个,小的能有四五个。价格一样,成『色』不一样,数量就有差别,如此便省去了不少麻烦,熟识的婶婶开玩笑道:“丫头,你这框果子还不抵你那杆秤钱吧?你的秤可得看好啰!”
云舒笑嘻嘻的附和,他们一路卖到城中心,停下来休息清点:福寿果(桔子)卖了近半框,黄金果(橙子)也卖掉一些,多子果却一个没卖掉!
没办法,多子果就是大家常说的柑子,这东西皮厚又难剥,个头小籽儿有多,味道也没橙子甜,除非能遇上几个孕『妇』,人家图吉利会买些回去,平时一般没人吃。桔子味道甜又好剥,自然受欢迎;橙子又大又好看还好吃,富贵人家最喜欢。这多子果怎么办?
云舒望着那平平一筐多子果直皱眉,这样不行啊,每次就多子果卖得最吃力,得想想办法才行啊,要么改良成皮薄好吃的品种,要么就干脆嫁接成橙子得了,也不知嫁接效果如何?等过了年一定要试试。
待休息够了,老爹提起推车手把。准备继续向前。突然,前面响起一阵惊叫声,其后是咔哒咔哒的马蹄声,并伴随着一阵清脆的男声:“让开、让开!快让开!”
云舒闻声看去,见前方拐角处,一匹白『色』的骏马嘶叫着横冲直撞、狂奔而来,马上一白衣少年一手紧握住缰绳。一手拿着马鞭往两边劈去,并大喊着:“让开让开!”[]家长里短种田忙268
云舒一惊,这家伙,大白天的不要命了?不,他是要别人的命!
“爹,回来。快退回来!”云舒对着推着板车已经走出几步的老爹大喊。
老爹反应过来,赶紧拖着板车往后退。他刚刚稳住,突然发现方才跟在板车后面的几个孩子还在大道中央,于是大吼道:“回来,快回来!”
几个孩子还算灵敏,快速往道路两边躲去。噗通一声,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跌倒在地,而前方那匹白马正疾驰而来。方向正对小男孩!
眼看一场悲剧就要发生,云舒吓得一声尖叫捂住双眼。而旁边的老爹突然扔了板车,飞快冲出去,快跑几步一把抓住白马的缰绳,随着白马的惯『性』拉力往前冲出四五米险险停下。
白马嘶叫着扬起前蹄。整个身子竖了起来,它背上的白衣少年顺势滑落在地。痛呼一声。老爹脚下一用力,将小男孩踢出几米。白马马蹄落下,其踩踏的位置正是方才小男孩躺倒的位置。这惊险的一幕看似漫长,实际却只有短短几秒钟。
“吁~~~”老爹连呼几声,白马在原地打着转停下。云舒听到老爹的声音,微微睁眼,见自家的果子洒了一地,老爹牵着白马在大道正中转圈,白衣少年和五岁顽童均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发呆,围观众人有的依然呆愣,有反应过来的纷纷对着白衣少年指指点点。
云舒气恼的冲过去,气势汹汹的指着那白衣少年道:“喂,哪来的『毛』头小子?不会骑马别骑,你自己想死找个荒郊野外上吊抹脖子没人理你,别跑大街上祸害别人!”
“你…”白衣少年坐在地上,仰望双手叉腰、虎目圆睁又凶巴巴的云舒,气得脸颊通红,颤抖着手指指着云舒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你光天化日惊扰百姓,祸害邻里,差点儿塌伤孩子,要不是我爹帮你拉着,你现在就该进县衙大牢了!哼!”
白衣少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半晌后,他慢慢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居高临下的望着云舒,冷哼一声:“泼『妇』!”
“你说什么?”云舒跳起来想去扯他袖子,少年轻轻一闪身便躲了过去,走向老爹牵着的那匹白马。云舒扑了个空,等反应过来,那少年已到了白马身边对老爹道:“缰绳给我!”那语气僵硬傲慢,没有半点儿悔意,更别说歉意!
云舒气愤的冲过去,“喂,我爹救了你,你就这样报答救命恩人的?”
白衣少年不屑的瞥云舒一眼,冷哼一声:“穿着女装,却没一点儿女儿样,哼!果然市井女子就是如此粗陋不堪!”然后少年踩着马蹬一跃,上了白马,准备离去。
莫名挨骂的云舒自然不能这么简单就放他走,她跳到白马面前:“喂,你撞了人连个道歉都没有吗?你爹娘怎么教你的?自己没教养还好意思出来叫别人市井平民?”
白衣少年一仰头,“哼,夫子说得没错,天底下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死小子,你『奶』『奶』、你娘不是女子?你娘难养怎么生得出你?”围观众人哧哧窃笑,白衣少年原本恢复平静的脸上复又红了起来,他马鞭一挥,指着云舒道:“死丫头,找打是不是?再不让开我给你几鞭!”
“打女人算什么本事?有种你上战场去杀几个敌人、弄个将军试试?”
少年得意一笑,昂首挺胸道:“我舅舅就是…”说到这里,少年抿嘴停下,然后故作大气的摆摆手:“罢了罢了,跟你说你也不懂!”
云舒抽抽嘴角。这家伙…肯定是哪家的公子哥儿,始终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似乎跟大家说几句话都让他屈尊降贵了一般!这种人要让他赔礼道歉简直比要他命还难受,哼,不道歉是吧?既然你有钱那就出钱吧!
“喂,小子,你不道歉就算了,不过咱们的帐得好好算一算!你夫子有没有教你欠债还钱的道理?”
“帐?什么帐?我何时欠你债了?”[]家长里短种田忙268
“喏!那就是你欠的债。那个也是!”云舒先指指依然跌坐在地上的五岁小男孩,又指指自家翻倒大竹筐及满地的果子。
少年轻轻扫视一圈,嗤笑道:“不过几个破烂果子,说吧,要多少钱?”
云舒心下窃笑,正好自己的果子不好卖,有个冤大头也好。于是她头头是道的算起账来:“我这三框果子,平均每筐一百斤,一斤按五个果子算,我每个果子卖十文,一斤果子五十文,一百斤果子就是五两银子。三框果子就是十五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