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的意思是三人之中最出彩的是今日这个水云舒啰?”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按自己的想法判断,还请老爷定夺!”
洪老爷往后靠到椅背上,双眼微闭、右手有节奏的敲击把手,似是在沉思、在衡量。洪仁旺微弓着腰低着头规规矩矩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静静的等待主子的问话。
果然,没一会儿,洪老爷睁眼道:“仁旺,你说如果让水云香和水云舒同时进门,纳为我儿贵妾如何?”
洪仁旺愣了一下,有些惊讶的看着洪老爷:“老爷,她们为贵妾,菲菲小姐那里……”
“菲菲当然是正室!”
“万万不可,老爷。您看菲菲小姐还没进门,就对云香小姐恨之入骨,她怎会答应让云香小姐进门做贵妾?那云舒小姐更不可能,照奴才观察,那云舒小姐有不亚于男儿的气势,她自己不愿意,怕是没人能勉强她啊!”
“哼,不就是个小地主?开个砖窑、弄个饭馆就敢跟我洪家抬杠?我洪家未来当家人想纳妾。只要我开口,这整个云雾县的人还不赶着送上门来,她敢不愿意?”
洪仁旺有些着急,突然他想起一事:“老爷,您听奴才一句,这云舒小姐不简单啊,您万万不能对她用强啊!”
“哼。一个黄『毛』丫头,能怎么个不简单法儿?”
“老爷,您还记得几年前周家被灭那事儿吗?据奴才所知,这位云舒小姐跟这事儿大有关联;还有咱们县衙的成师爷,这位云舒小姐的二弟就是成师爷这四年收的唯一弟子,今年才十岁不到就顺利过了府试。以后定然前途无量;还有她家那几个山头的庄园,三年前家家都在加税的时候,她家的地却能得到县太爷免税五年的特赦!
老爷,这云舒小姐虽好,若强『逼』她为贵妾,怕是会惹来一大串麻烦啊!”
“哦?还有这等事?照你说法,这个水云舒还真有些能耐?”
“老爷,她有何能耐奴才不知。但奴才肯定普通人家的姑娘绝对做不到如此程度!就算那乖巧漂亮又聪慧的水云香也未必能成此事啊!”
“这个…”洪老爷站起来,背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最后来到窗前站立,叹气道:“如果水云舒的弟弟果真是成夫子弟子,以后大有前途的话。只要把这水云舒娶进门,那我洪家就能与官府搭上关系!唉。我洪家在云雾县盛极一时,唯一遗憾就是没人入朝为官!”
“老爷。这事更不可行啊,一来夫人肯定反对,她中意的儿媳『妇』只有菲菲小姐。
二来大少爷也会闹腾,他只喜欢水云香不喜欢菲菲小姐,对这水云舒更是听都没听说过。大少爷不满意,老太太那里就不好办,人家云舒小姐进门就受冷落,即便以后她弟弟入朝为官,也未必对咱们洪家有利啊!
三来那云舒小姐本人和家人也未必愿意啊!”
“哼!一个山野丫头,她倒傲气得很!”
“老爷息怒,先不说云舒小姐,太太、大少爷和老太太那里就摆不平啊!”
“算了算了,说了半天当没说!”洪老爷不耐烦的挥挥手。
洪仁旺拱手道:“老爷,那奴才退下了?”
“去吧去吧!”
洪仁旺鞠躬一下,往门口退去,他一脚才迈出门口:“等等,仁旺,你说大少爷不认识水云舒?那他为何非要你去她家买青砖?”
“这个…奴才不知!”
“恩,你去查明此事!”
“是,奴才告退!”洪仁旺从书房退出来,轻轻关上房门,快步往外走去。可他刚出院门,又被一女声叫住,洪仁旺停住脚步,背对来人长长吐口气,然后转身,对来人拱手鞠躬行礼:“太太!”
“恩,免礼!”一高傲艳丽的中年女子带着四个丫鬟站在洪仁旺对面,审视的上下打量他一番,然后围着他转上一圈,冷声道:“洪仁旺,你帮我儿子办了差,马上就跑去老爷书房告状,你这奴才当得真好啊!”
洪仁旺恭敬的低头站在:“禀太太,仁旺只是个奴才,听主子之命办事,不敢违抗!”
“好!那我问你,我儿子让你去办的什么差?你又去书房跟老爷说了什么?老实说啊,日后我要知道你对我说谎,哼,你女儿就等着卖进窑子里去吧!”
洪仁旺低着的头气得满脸通红,袖子里的双手紧握成拳,他静默片刻,努力让自己控制好情绪,对面的洪太太却不耐烦了:“磨叽什么?快说?”
“是,太太,奴才遵大少爷之命去城北十里外的小杜村买青砖,刚才跟青砖窑主人签下契约,并付定金二百两。如此大的银钱支出,奴才不敢擅自做主,送走客人,奴才便立刻来跟老爷禀报,然后去账房做账!”
“二百两~~~~”洪太太拉长调子惊呼道。“你个败家子,定金就二百两,几块砖头哪值得了那么多钱?去,快去给我追回来!”
“太太,契约已经签了,如果单方毁约,毁约方要白赔对方五百两!”
“五…五百两!”洪太太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丫鬟们赶紧扶住她。焦急的叫着太太,并轻言安慰。
半晌后,洪太太推开丫鬟,冲上来指着洪仁旺鼻子一通臭骂,洪仁旺把头垂得老低,不管对方骂什么,他都一声不吭。
直到一刻钟后。洪太太呼哧呼哧停下来,一甩帕子道:“算了,买砖的钱付了就付了,不过别院的瓦必须用我那瓦窑的,最好的,两文一片。明天你就去,给我订五十万片!”
“太太,这……”
“这什么这?舍得送钱给外人,就不能用我窑厂里的东西?告诉你,我那瓦窑出的瓦可是整个云雾县一等一的好瓦,人家想买都买不到!洪仁旺,明日午时之前我要看到买瓦的契纸,否则你就等着瞧吧。哼!”洪太太一甩帕子领着四个丫鬟大摇大摆的走开。洪仁旺在原地愣愣呆立半晌、不知所措。
“仁旺,算了,她要就给她吧!明日你去账房领了银子去南门瓦窑签了契纸,然后给她送去交差就是!”洪老爷不知何时到了院门口,背着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老爷。最好的瓦,外人买也才一文一片!”
“罢了罢了。她就爱想着方儿补贴娘家,如果瓦片这边赚不到钱。她也会想其他办法从家里东挪西凑弄过去的,唉!”洪老爷摇头叹气的离开,去了与洪太太相反的方向。
洪仁旺在原地呆立半晌,最后也摇头叹气的离开。
离开洪府的云舒对后面那一堆『乱』七八糟的腌臜事儿全然不知,完全沉浸在自己大赚了一笔的喜悦里。尽管天『色』已晚,几人还是先去自家的美味斋大吃了一顿,顺便问问杜十新买的几个铺子的状况。
据杜十说,那些个铺子被封了几年,里面非常脏『乱』。特别是西区那个大铺子,里面好多老鼠,还有些流浪者在院墙上打洞钻进去安家,把里面搞得腐臭不堪,要打扫出来都不容易。现在只有东区那个铺子稍好些,已经整理完毕,其他铺子即便整理出来也得重新翻修一番,一时半会儿用不起来。
云舒默算一番,另外几个铺子要翻修肯定又得几十上百两银子,可现在咱们要去省城,正是需要银子的时候,一时拿不出银子去翻修,反正离果子上市还有些日子,等从省城回来后再翻修也来得及。
于是,云舒嘱咐杜十暂时不要翻修,把这个月饭馆的盈余全部整理出来,十日后他们去省城的时候来取。东区的铺子,等饭馆这边再有了盈余,就按以前老铺子的格局装修,然后抽几个人手去那边卖些小吃什么的,这些就由杜十全权负责。
安排好这些,云舒、老爹和小蝶三人回南区安夫子院子休息一晚,第二日一早又匆匆赶回家去。云舒在山脚下车,直接去找了老窑,给他看了订单,跟他商量把四个砖窑全部改成烧制青砖。
云舒原本以为老窑会反对,准备了一堆说辞想要说服他,谁知他完全没有反对的意思,直接放了工具带着小虎就跟云舒回屋商量起来。
小虎提出如果全部改成烧青砖,那红砖的订单怎么办?这个云舒路上也大概想了想,四个砖窑同时烧青砖,那出窑时间一定要错开,因为只有老窑、小虎和云舒几人知道如何冷却青砖的方法。
冷却过程一般只让几位签了卖身契的汉子参与,那么其他人每十天就有三四天没活儿干,所以云舒决定把这些人利用起来,再开一个新窑。因为新窑不够稳定,出的砖容易出问题,所以这新窑就当给小虎这个徒弟练手,只烧青砖。
小虎闻言自然激动得不行,跟着老窑干了三四年,学的东西不少,不过他还从没自己干过了,能有这等机会他当然高兴。而老窑只是瞪了他一眼,并未说什么。
于是,接下来的十日,云舒要跟老窑和窑工们苦干一番,一定要让四个砖窑的青砖都成功了,她才能安心去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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