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雪天真无邪地笑道:“后院,翻墙走的。”
呃……
三位大臣险些一口老血晕过去,这叫什么事?
来吃顿饭顺道拜访,结果被主人逼的翻墙逃走。
此事若传扬出去,定又是一桩笑话,成为旁人奚落“新政君子”的典型例子。
杨浩不是普通人,是“神仙弟子”,人气甚高,意义全然不同,杀伤力也更大。
韩琦有些郁闷,是他提议前来的,结果闹出这样一个笑话,颇有几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杨三郎,也忒不给面子了,即便不见,也用不着如此吧?”韩琦面红耳赤,显然是生气了。
尹洙劝道:“稚圭,算了,可以理解。”
“我三哥说了,是非之地,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杨雪撂下一句话,转身带着大黄狗便下楼去,杨浩翻墙出去,在外面的路口等着她。
如此一来,韩琦越发气恼。
羞辱,赤果果的羞辱啊!
什么意思?有他们“君子党人”所在之处,竟成了是非之地?
这比直接当面攻讦污蔑,还要让人郁闷。
韩琦愤愤道:“没看出来,杨三郎平素里看起来人模人样,谦逊有礼,心地竟如此刻薄歹毒。”
“相公见谅,我家东主不是那样的人……”
掌柜战战兢兢,小声辩驳,但瞧见韩琦有些泛红的眼珠,不由两股颤颤,慌忙告罪离去,避之不及。
“连这等商贾也…”
韩琦脸色通红,抓起一个酒杯,欲摔杯泄愤,却被范仲淹拉住了胳膊。
“稚圭,冷静!”
“希文兄,对不住,今日是我自取其辱,连累你们了。”韩琦总算是放下酒杯,气吁吁地道歉。
范仲淹摇头道:“不,也许我们来对了。”
“怎么讲?”韩琦与尹洙不由诧异。
“你们再想想小姑娘转达的那句话,杨三郎是怎么说的?”
“是非之地,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尹洙细细品味片刻,突然眼中精光一闪,讶然道:“莫非……?”
韩琦也反应过来,他本是极聪明之人,适才过于愤怒,以至于忽略了重要细节。
“于我们而言,眼下的东京,可不就是是非之地嘛!”范仲淹幽幽一叹,似有所指。
尹洙沉吟片刻,探问道:“希文兄,你的意思…杨三郎话里有话,是让我们…离开东京?”
“他们闹出这些事来,不见得是为了要我们的命,兴许只是为了逼我们走。”韩琦轻叹一句,彻底冷静下来。
范仲淹低声道:“不管敌意如何,眼下只要我们离开东京,是非或许就能告一段落,逐渐尘埃落定。”
“可是,若就这么走了,新政该当如何?”尹洙不禁有些担心。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范仲淹颇为乐观,但韩琦却情绪低沉,眉头紧皱,眼神格外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吧!”
尹洙无奈点头,旋即苦笑道:“如此说来,杨三郎不仅给了我们建议,连借口都为我们找好了。”
……
杨雪带着大黄狗出门,杨浩已经等在路口。
“三哥,任务完成,你交代的话都说了。”
“好,雪儿好样的。”
“就那么几句话,三哥为何自己不去说呢?”杨雪好奇询问。
“我啊…不想见他们,雪儿把话带到就行了。”
杨浩随口敷衍两句,心情有些复杂。
庆历新政这滩浑水他丝毫不想沾染,所以最好不见,但坐视不理,伤害良臣善意,心里难免过不去。
思来想去,出此下策。
话已经带到了,也算是尽心了。
能不能听得懂,听得进去,那就看他们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