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川,趁着爹还有几年可活,还能让林家上下安份着。你去京城走一走。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林家在京城也有产业。你接管南北十六行,还没去过京城。去瞧瞧也好。你要记住,咱们家靠着运河做买卖。真正打交道的人,是京城的官员,皇城里的贵人们。”林大老爷慈爱地说道。
----------------------
林家养了六七十年的龙鱼被林一川宰了,做成了拆脍鱼头讨东厂大档头梁信鸥的欢心。这个消息让林二老爷胸口蓦然疼痛起来。
他捂着胸,脸扭曲得几乎变了形。幼时他最爱去父亲所住的银杏院看这两尾鱼。那时侯父亲告诉他和兄长:“龙鱼吉祥,能护我林家富贵不衰!”
“败家子!败家子!”林二老爷气得不停地咒骂着林一川。他这个侄儿是自己命里的克星灾星!眼看兄长年纪渐长,膝下无子。产业必然落入自己手中,林一川就出世了。眼前兄长病入膏肓,林一川就请来了杜之仙把他治好了。坏了他撺掇宗族中人想抢过掌家之权的大事。他忍了这么多年……
“爹!孩儿忍不了!都是长房嫡孙,凭什么儿子想去看一眼龙鱼都不行,他就能把鱼给宰了做菜?他知道那两尾鱼值多少银子,能买多少顷地不?”林一鸣嫉妒得双眼发红,嚷嚷着转身就跑了出去。
也罢。让一鸣去闹,闹得林家宗亲都知晓才好呢。
“那两尾龙鱼哦!”林二老爷有气无力的哀叹了声。他心里清楚,自从崔妈妈悄悄跑来告知了凝花楼的刺杀案,东厂就盯上林家了。他心里害怕,立时要了崔妈妈的命,忍痛让林一川顺利将赌坊和青楼卖给了城北修家。
然而事情都有利弊。侄儿杀了龙鱼讨好东厂,抹过了那件事。也让林一川难以对林氏宗亲们交待。他就高坐钓鱼台,看戏吧。谁叫他那个狡猾如狐的大哥还能活上几年呢。林二老爷暗下决心,等到兄长归西,林一川孤掌难鸣,就将他踢出林家去!
这厢,林一川正一脚将林一鸣踢了个狗趴。心里憋着的气全撒在了林一鸣身上,一脚踏在他背上狠狠骂道:“有脸和我说银子?你月银才二十两。老四海每月账单七八百两。前月和城川修三少在流花赌坊玩牌九,输了二十八万两!人家花万两买只虫,好歹也要赢回两场银子。你连养虫的盆都输给了对方。修家接手凝花楼前,好歹是自家产业,白玩姑娘不过费些茶水酒菜钱。现在凝花楼是修家的了,你去装什么少东家?还在凝花楼摆客请宴替修家招揽生意。雁行,修家拿到账房的帐单是多少?”
雁行忍着笑意,轻声报了个数:“一万三千三百二十七两!”
细长眉眼,眉目清秀的林一鸣愤怒地扭过脸嚎叫:“别以为你掌家管着南北十六行产业都是你的了,里面也有我爹和我的股子!我花的银子再多也没你败家!林一川你就是个孬种!得罪不起东厂,就把价值百万两银的两尾龙鱼宰了!”
林一川一把将他从地上揪了起来,左右开弓一顿好揍。林一鸣痛得呼爹喊娘,却死不服软。还是雁行怕出事,用力抱了林一川的腰,林一鸣这才鼻青脸肿跑了。
“松手!我有分寸,揍不死他!”林一川甩脱雁行,气得胸膛起伏不平。外忧内患,这个不省心的纨绔堂弟还跑来添乱。
雁行轻声细语说道:“二老爷有些坐不住了。这才由着二公子前来闹腾添堵。”
林一川不屑地说道:“父亲在世,二叔就不敢妄动。父亲继承家业,不全是他占着嫡长的身份。二叔在爹面前抖不了威风。去京城前,将事情都打理妥当。二叔翻不起大浪。”
雁行恭敬地应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