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宅院占地颇大,当年买自一渭州富户,富户家中有人金榜题名,举业有成,在京城为官,因此举家搬迁去了汴京,王家当年刚来渭州,资金还算充盈,于是就转下了宅院,修缮一番后,倒也住得舒心。
从第二进厅堂旁侧的回廊,直直向后走,便可看到内院。
进入内院,沿着小圆石铺成的曲径,可通往边侧一个幽静雅致的独立小院,小院里有一栋精巧绣楼,绣楼二层住着的,便是王家大小姐王雪如。
王雪如在闺房中对着梳妆镜台,以泪洗面,不停啜泣。
她只是个小女子,却以单薄身躯,撑起一个家,平日里她不会把柔弱的一面,表现在别人眼前,一直装得很坚强,渐渐的,她也相信自己很坚强,但在此时此刻,私下无人,面对铜镜中无助的自己,少女娇柔易碎的心,终于得以释放。
得知历尽千辛万苦,生死磨难,才得以运回到家的货品,居然一件都卖不出去,明日便无钱买办生活所需,欠申家的高利贷也已到期……她再也承受不住了。
大哭一场后,稍稍冷静下来,她想到了罗夫人。
昨夜罗氏答应借钱,可那是以给恩人高守结账的理由,原因正大光明,而昨晚高守一文未花,也就没有向罗氏借钱了。
如今再向罗氏借,原因却是偿还王家高利贷,王雪如自知难以开口。
何况,现在外面在传言这批货物的来历不好,要不是高守等陷阵士在家里,说不定官府要冲进王家抄查没收。
在这种传言下,她没有底气用这批货物做抵押,一旦罗氏也听闻到些许传言,非但借不到钱,还会得罪罗氏,也就等于得罪廖刺使,那可得不偿失。
如何是好?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打断王雪如的思绪。
“夕儿?我说了,什么都不想吃,让我安静一会儿就行。”王雪如叹着气说道。
“大小姐,子御哥哥想见你,他正在门外庭院等候。”
小夕的声音响起,而说出来的话,却让王雪如眼神一阵慌乱。
她一边迅速抹掉脸上泪水,开始补妆,一边轻声怪罪道:“你叫他子御哥哥?不知礼数的丫头,你得叫他子御公子,或子御恩人。”
“是他让奴婢一定要这样叫的,不然……”小夕在门外委屈的说道。
“不然如何?”
“不然……不然,要打小婢屁股……”
“呀……”
王雪如手中眉笔一颤,画歪了眉线。
……
……
绣楼前的庭院,整洁清新,弯弯石径把庭院大体隔成两半,两边种植了不少树木花草,在此仲秋时节,依然有不少常青草木,点缀得这个庭院,不似外头那么萧瑟,在颇具匠心的摆设安放下,常青与枯黄反衬之间,竟似别有一番景致,坐在庭院中带着江南风格的石桌、石凳上,便觉赏心悦目。
“雪如,可否仔细讲讲你说的,杏什么园?”
坐在石凳上,高守没有过多寒暄,也不劝慰王雪如,而是直接询问起杏心园的状况。
“嗯?杏心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