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老爷已派八抬轿子去迎接星儿了,这种事,这种事……”
虽然当消息传回图府,知道图星竟扬言图戌郐得派轿子前去接他才肯回家时,图府众人都感到很不可思议,甚至都有了想看图星笑话的想法,但等图戌郐最后做出决定时,众人还是吓了一跳,甚至图府老夫人,也就是图戌郐的正室也开始担心起来。
而不是去到图府饭厅,知道已找到图星时,图戌郐就来到了前厅。
因为在书房中思考了一下,图戌郐就发现自己完全没有躲起来教训图星的必要。
毕竟出了这档子事,他不仅要教训图星,同样也要警告其他图家人。因为大明公主看似盯上了图星,想用图星将图家拖下水,但这又何尝不是盯上了图家所有人。
因此除了图星要在宗人府承担压力外,其他人未必就能全然无关。
“娘你不要着急,相信爹爹定有考虑的。”
扶住图老夫人担心得颤巍巍的身体,虽然图戌郐的四子图撒是在得知外面正在找图星的消息时才赶回家,回到家中更立即就得知已经找到了图星的消息,但对于图戌郐的做法,图撒虽然不理解,可也知道不能去轻易触怒。
因为宗人府并非完全没有子承父业一说,但就是要在长辈死后,从没在任何地方担任过官职的直系血脉才有资格在宗人府子承父业。
为的就是要消除他们与其他朝廷机构的不必要来往。
所以图撒虽然已经四十余岁,但也一直没有出朝为官,却也不像图星能以一个浪荡子的身份为生,每天都要循规蹈矩地等待接任图戌郐进入宗人府的一天。
只是这样做也有危险,那就是图戌郐一旦不是在宗人府位置上老死,而是以各种方式革职,图撒即使各方面表现再好,也不可能进入宗人府从底层的司寇开始做起子承父业了。
而图戌郐现在却正是被朝廷革职,不说是不是心灰意冷,图撒也因此痛苦了三、四天,因为这就意味着他的等待完全作废了。
可即便如此,在图戌郐昨日说出北越国皇上将会直接补偿图家一个司马位置前,图撒也没有因此痛苦得死去活来。因为图家原本准备在宗人府子承父业的人选可不是图撒,而是图撒那刚满二十岁就得到伤寒而死的三哥。
经历过如此大喜大悲,知道自己是否能在宗人府子承父业也要看天意时,图撒才安安然然等到了皇上补偿图家一个司马位置的消息。
这可是仅次于宗人府司徒的司马一位,不是那小小的司寇,图撒都不知道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只是考虑到这还要得到大明公主同意才算数,图撒也隐隐感到里面或许还有很多变数。
所以,想着父亲图戌郐为什么要用八抬轿子去接图星,一边安慰图老夫人,真正担心的人却是图撒才对。
而在图家的八抬大轿终于来到茶馆外时,图星也是立即在茶馆中跳起来惊呼道:“……什?什么?八抬大轿,爹爹竟用八抬大轿来接某回去,这是不是什么地方搞错了?”
一边惊呼,图星就同满脸震惊的图叵一起望向了唯一有可能知道真相的图铱,因为正是图铱让他们留下来等轿子的。
而图铱虽然平常对图星很忍耐,这时却一脸冷淡地望着图星说道:“怎么,星弟你现在就忘了刚才自己说过的话吗?还是你就那么害怕乘爹爹的八抬大轿。”
“……谁,谁怕了乘就乘,谁怕谁。”
虽然心中已感到了很不对,大不对,但茶馆中大部分人可都是图星每日都要交往的浪荡子和游河贵妇。
输人可以,但不能输面子,图星还是硬着头皮拍了拍胸脯站起来。
看到这一幕,那些浪荡子和游河贵妇更是大声笑道:“好,星哥好样的……”
“……好样的星哥,那不就是八抬大轿吗?怕什么?”
“就是,八抬大轿,不过就是八抬大轿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我们一起去看星哥上轿去。”
群情激愤下,现在也容不得图星退缩了。
于是在那些浪荡子和游河贵妇簇拥下,图星也不用去看自己的两个哥哥,直接就被众人拥出了茶馆。
可这也难怪,毕竟北越国虽然没有对抬轿人数做太多规定,一般的八抬大轿可就只有朝廷一品官员和宗人府司徒才能乘坐。虽然不知道图戌郐今天发了什么神经,众人显然都知道,这或许就是图星一生乘坐八抬大轿的唯一机会了。
然后到了茶馆外面,围观的人只会更多。
可浪荡子也有一点强过所有人,那就是脸皮够厚、心理过硬。
因此心中即便嘀咕不已,图星还是大气十足地朝那些看热闹的浪荡子和游河贵妇们拱了拱手,这才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钻入了轿内。
等到图星看到轿内没人时,心中可又放下了大半,不然他还真有些担心父亲图戌郐会不会在轿子中等着自己。
因此在轿中坐好,图星还故意一掀轿帘,让外面期待的众人看到轿中没人在堵住自己,这才兴奋道:“……哥们、姐们,星哥先回了我们来日再见。”
“来日再见,来日再见……”
“……来日再见,星哥走好。”
“走好,星哥走好……”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这种热闹场景可是很少出现在浪荡子和游河贵妇当中。知道图星并没有被逮到轿中就立即问罪,至少是真可以乘着八抬大轿回府时,众人也都跟着欢呼图星离开了。
毕竟不说人气,图星在浪荡子中只碰游河贵妇、不碰ji户的名声还是有很多人知道和追捧。
当然,不会去管那些浪荡子和游河贵妇如何替图星高兴,随着八抬大轿终于起轿后,图铱也一脸沉默地与图叵跟在了轿后。
而紧跟在图铱身边,摆脱身后那些浪荡子和游河贵妇视线后,图叵就一脸不明道:“大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祸事,这就是一场祸事啊”
“……祸事?大哥为什么要说祸事?难道星弟闯祸了?可如果是这样,爹爹怎么还会用八抬大轿接他回家?”
“不说这个了,回家你就知道了。”
拍拍图叵肩头,图铱并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图铱非常清楚,这种事情晚一会知道,那也能晚一会担惊受怕。
然后图铱又望向一旁的管家说道:“图管家,季阊大人有将图和漓接回去吗?”
“还没有,虽然摩寄大人家很快就找到了图里赫少爷,但现在季阊大人家还在拼命找着图和漓少爷呢。”
虽然不知三个司徒家为什么要寻找三个只会给家中惹麻烦的浪荡子,图管家的回答却没有丝毫犹豫。因为与图家一样,图管家同样也是皇室宗亲,只不过是没落了的皇室宗亲。
不仅是为了生存,同样也是为了安全,图管家才会到图家做管家。
虽然这说起来有些绕嘴,但不得不说皇室宗亲中也同样有着阶级之分。
好像图戌郐家,虽然一直都在宗人府中上上下下,但由于之前并没有发生过任何在任内被革职的事,这才显得在宗人府的影响力要远大于其他人。而这次图戌郐即便被革职了,却马上又要有人继任司马之位,却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坏事中的好事。
但不知图管家想法,图铱却也不担心,几人就跟着图星所乘的八抬大轿回到了图府。
只是刚一进入图府,众人就发现前院中多了一个巨大水缸。
水缸约有人高,宽大的缸口几乎有两米多宽,如果在水缸中蓄满水,至少可供图府一家人用上整整一天,当然这得节省着用才行。
而这样的水缸在图家至少有十个以上,为的就是缺水季节做准备。
不知图戌郐为什么会将这样一个水缸抬出来,看到旁边还有仆人站在椅子上不断往水缸中倒水,刚从八抬大轿中下来,图星就望着已经搬了张椅子坐在前厅台阶上的图戌郐欠了欠身道:“爹爹,您这是在干什么?难道又是要天下大旱,爹爹想让孩儿出去寻水吗?”
“可爹爹也知道孩儿怕水,这事可干不来。”
这不怪图星会规规矩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