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太太养了他几十年,见他这模样,哪里还不知道这是半点不记得了,只好提醒道:“便是从前说要同咱们家说亲的李员外,京城那一户,原来说是只要你得了进士,就把女儿嫁过来。”
如果说方才杜檀之还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的话,此时立时便反应过来,奇道:“同他们家又有什么关系?”
杜老太太便把李家那一个姑娘婚事不谐,如今已经和离的情况给说了。
“……前一阵她家里头有人过来找,许了七万贯的陪嫁,搭上京城外城里边天波门左近的一个院子,还有滑县的五十顷地……”杜老太太一面说,抓着儿子衣服的手都有些发起抖来,眼睛也又有些发红,这一回却不是难过,而是激动,“三郎,我已着人打听过了,她家许的地,那可都是上等的水浇地!”
然而听了杜老太太这话,杜檀之的眉毛却皱了起来,道:“祖母,李家许这样多的嫁妆,您可想过其中另有所图?”
杜老太太不以为然,只道:“世上谁不是另有所图?你没有这一个进士在身,没有这一个官身,难道你岳父佬便能看上你,你媳妇就能嫁过来?”
又道:“光靠你朝中那点俸禄,便是做到老,也未必能在京城里头有一处屋舍,此时天下掉下来的好处,坐着就有银钱点,还白得了一个媳妇,哪里又有不好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在她看来,娶媳妇,又不是受贿赂,也不是贪赃枉法,纵然知道李家人估摸着是有什么目的,可若是成了一家人,不过分的事情,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不能帮就装个傻,人都嫁进来了,自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况且自己这边是官,那一边是商,当真闹起来,哪有商人斗得过官的!
再一说,无论是如今的孙媳妇也好,对方想要攀婚的李家小女儿也好,都是二婚,这头一回成亲,真有不好,还能大着胆气闹着和离,等第二回,若是还要回娘家去,便再没有那般容易了!
“我也不逼催你,你且回去仔细想想,也不是咱们一厢情愿,李家自己也同意把女儿嫁给你叔叔那一房,这样一来,岂不比你另生了孩儿抱过去更六角齐全?”
又絮絮叨叨说了半日兼祧、通房、田地、嫁妆等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