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菱心中无奈,只好收了礼,权且记下此事。
因明日沙谷口水事结束之后,一行人便不再留停留,而是要同顾延章一齐回京,她又听闻这一头羊羔足有二三十斤,知道己方这些许实在吃不完,便把那羊的给了驿卒去料理,今晚、明早吃完,剩下的任由其分派,用以答谢他们近日照料。
此处驿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无论吃用都有些匮乏,听了季清菱的意思,驿站里头的杂役们个个都欢欣雀跃,那驿卒的娘子兼着灶上厨娘,更是乐得颠颠的,特跑来房里同季清菱问道:“得了这一只羔崽子,夫人欲要怎的吃?”
季清菱脑子里头尽想着营地当中的开闸之事,无心在这上头,更无甚胃口,便笑道:“看厨娘子便宜,擅长做什么,便做什么菜色即可,我并无忌口。”
那厨娘欢喜道:“此处从前分到过几回羊腿肉,我拿来烤了,人人都夸赞,今次便烤了四条腿来吃,不知妥不妥当的?”
季清菱自然无可无不可,却馋得下头秋爽口水直咽。
这许多天来,众人忙着赶路、办事,正餐没怎么好好吃,多是啃干粮的,好容易到了此处驿站,偏生又这样偏僻,依着顾延章的官品同差遣,一日倒是能分两斤羊肉,然而奈何无肉运来,想给她分也分不了,只每日凑合吃些东西,间或得两餐过得去的。
一时那厨娘颠着屁股走了,剩得季清菱坐在案前,想了又想,到底还是坐不住。她突发奇想,心道:往西北处走,正是汴渠,沙谷口处开闸放水,眼下再不同从前,换了水源,那水流流向自然不同往日,好似果真能瞧见水往京城而去,我不能同五哥一并去营地当中,可在下流看那水势变化,水色变幻,不一样似与他一齐看了一般?
如此想着,她登时就再按捺不住,转头叫了一声秋月,道:“叫他们帮着备马,咱们去一趟西北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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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到得河边的时候,已是接近酉时。
比起前一阵子行水路而下的时候,今日的汴渠水格外平缓,只是那水依旧黄黄的,乃是自黄河里裹挟而来的泥浆所致。
此时天色尚早,河渠两岸皆是已经重修过的河堤,看上去甚是规整。一眼望去,河堤外头全是新淤的田地,茫茫不见尽头。
季清菱卡看着这场景,心中有些紧张,不知是紧张那导洛通汴的水事,还是紧张那新淤的田究竟会不会在今年再被那水汛所淹。
秋月随身带了个日晷出来,见季清菱站坐不安的模样,便道:“夫人莫急,还有半刻时辰呢。”
众人便顺着这堤岸走了走。
季清菱走了许多圈,只觉得已是过了一年这样久,再看时辰,早过了酉时。
秋爽忍不住道:“不是说酉时开闸,怎的现在这渠水还不见动静?”
秋月便道:“哪有那样快,那水从上头流下来,难道不要功夫?”
众人又耐心等了片刻,还未等到河水色变,却听得远处传来地震山摇一样的喝号声,欢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