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有才的人,魏芷晴是敬佩的,贵县的石相公如此,湘阴的左先生,更是值得钦佩的一个人,作为杨猛的管家,许多事情,魏芷晴也是可以独断的。
几万斤粮食,在别人看来是不少,但在杨家,这几万斤粮食不比桌子上的宣纸贵重多少,粮食几乎是杨家最不值钱也最多的东西了。
“哼!怕是那左骡子得寸进尺,贪得无厌了吧?说说,这厮还要了些什么?这遭瘟的骡子,吃大户吃到老子身上来了。”
粮食!这东西可不能小看了,别看杨家现在的粮食不少,但杨家最大的死穴也是粮食,两湖工业基地的建设,看着是大手笔,可在杨猛看来。这也是一个极度畸形的产业。
现在的粮食生产,就是以人为本的一个产业,虽说大牲口能节省一部分人力,但现今的粮食生产。还脱不开人哄地皮地哄肚皮这个魔咒。精耕细作,产量就多。粗枝大叶,产量就少。
虽说粮食生产,开始大规模的使用农家肥,但之前的土地。也没少用呐!大量的人口出来做工,地皮上的人数自然就少了,而且现在哄地皮的主要是些老弱,粮食产量自然要受影响的。
一旦米利坚那边开始了内战,一个巨大的粮仓,就要消失了,虽说印度那边也是个产粮大国。但海路不通,即使印度有粮,运到这边,也是天价啊!
靠着如今杨家手里的大量土地。杨猛面前可以保证自己领地上的人饿不死,但粮食生产,也是个靠天吃饭的活计,一旦,连年遭灾,两年!最多坚持两年,杨猛费力建造的整个家业,就会因为大规模的缺粮而崩塌。
杨猛谋图五大湖区,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大规模的存粮,同样也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存粮最多只能保证两年,而五大湖区,也不是风调雨顺的地方,太平军要受困于粮食问题,朝廷要受困于粮食问题,同样杨家也要受困于粮食问题。
左骡子在岳州做的事情,杨猛不是不清楚,他不过是选择暂时无视而已,左骡子是个新丁,影子的人岂会不监视他?暗影的人就没有密报了?
对于用人,杨猛可比对粮食的态度要严谨的多,做别的事儿,杨猛自认有不少的疏漏之处,但在对自己人的监控上,杨猛自认做的是极为不错的。
“这两个月的时间,左先生那边,亏空粮食七十万斤,在商号支取硝磺十三万斤、桐油五万斤、陶缸陶罐三十船,零碎物件折价七千余两,左先生还另外支取了十五万两的现银。”
说完之后,魏芷晴扫了一眼杨猛的面色,还好!没什么大的变化。
“嗯!折价也就三五十万银子,花三五十万银子守岳州,这耗费略大了一些,之前,守长沙的时候,也不过花了这么些钱,你这笔头子有些阔绰了,说说左骡子都干了些什么?”
三五十万两银子,对杨猛来说不算多也不算少,这些天,两湖这边大举动土,耗费的现银,一天也在三五万左右,两厢一比的话,三五十万,还真不算多。
但左骡子的身份不同,这位是个新丁,杨家新丁,入门之后就坑主家,这左骡子是第一个,不涉及军械,魏芷晴可以直接答复,这事儿魏芷晴厚道了,左骡子心黑了。
左骡子做的虽说不地道,但杨猛也有对不起左骡子的地方,这次中了石相公的奸计,让三千多太平军的战船,四万多太平军将士,从从容容穿过了自己的防线,对左骡子来说,这无疑是个天大的灾祸。
本该是岳州屏障的武汉三镇,一下就变成了筛子,不!说是漏斗更好一些,自己这边一漏就是四万兵马、三千战船,这对岳州来说,就有些不堪重负了。
好在这左骡子谨慎,提前黑了自己一把,十三万斤硝磺,怎么也能配置二十万斤左右的土药,加上那五万斤桐油,就算是五万太平军平分的话,一人也是四斤土药、一斤桐油,这么些引火的玩意儿,点天灯都足够足够了!
“左先生,用粮食招了不少岳州左近的壮丁,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将岳州城的护城河,重新掘了一遍,引湖水灌了护城河,防备太平军土攻之法,粮食大多被用在了这里。
左先生那边也不是没有收入,他用自配的两万斤土药,从湖南巡抚衙门,弄了十万两银子的,但这些银子并没有上缴。
除此之外,左先生还在岳州城中,囤积了大量的石块、竹木,怕都是用来守城用的。”
听了魏芷晴的解释之后,杨猛也松了一口气,别的什么都不重要,唯有一条护城河最为重要,左骡子是守过长沙的,太平军的土攻手段,也是败在了他的手里,护城河的深度,怕是足以让太平军的土营前功尽弃了,引湖水灌护城河,可是江南城防的一大好处,若在北方护城河可以被填死,但引了湖水之后,除非太平军想在泥泞之中攻城,不然唯有在护城河上架桥了。
只要城墙不倒,配上岳州营那一万练勇,左骡子立大功,那是肯定的。
“嗯!虽说这事儿做的不错,但你这心性未免软了一些,任由左骡子出刀宰老子,魏夫子,你这胳膊肘可是往外拐的。
这样吧!既然结果是好的,走个后门算完!”
保岳州不失,是杨猛的意思,这事儿虽说左骡子黑心了,但黑的也算恰到好处,若是单子到了自己这边,断然不会许给他这么多东西的,这也算是阴差阳错吧!
自己中了计,让石祥祯、韦俊二人的军马,顺利过了武汉三镇,而魏夫子,却帮着自己挽回了一局。
“你这人啊……”
听了惩罚的手段,魏夫子也是满脸的惨笑,这下要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