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猛心里还在忧心一件更为棘手的事情。那就是入冬以后,荆州到九江一带的温度。到了冰点,水泥难以凝固,这个虽说也有一些解决的办法,但最怕的还是大面积的降温。一旦水泥凝固不了,或是出现了冻结,那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杨猛敢于在半年的时间之内做这个,水泥是个很大的捷径,一旦这东西用不上,那时候,才真叫傻眼呢!
做工程比打仗还让人忧心。虽说杨猛不去工地,但许多事情可都摆在了他的心头。
骆秉章和胡林翼,到了九江,一听十天之后断流。自然也是错愕异常,这事儿做的急切了。
对于坐镇九江的杨部堂,这段时间,两人也摸稳了他的脉,简单!说一不二!
只要是他说出的话,很难有回环的余地,河道工程,算是一件惠民的工程,可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这河道工程上下,已经被杀了数千人。
大批的人员聚集,难免有些作奸犯科的,从贪墨到抢掠,对于这些人,这位杨部堂,也就简单的几样处理办法,充劳役、杀头、灭门,数数好像就这三样了。
一个好好的工程被弄得血糊糊,果然是带兵的大帅呐!
知道断流之事,已成定局,两人也没有多说话,这两人虽为两湖的巡抚,但河道工程之中,两人做的事情,也就跟军需官差不了多少。
“部堂,断流之事,可是要大做文章?”
杨部堂找两人过来,自然不是喝茶叙旧的,骆秉章略一思考,就差不多知道这位部堂大人的心思了。
“正是!文章做得越大越好!不仅是折子,民间的文章也要做好!
你们知道该怎么做这个文章吗?”
都是在官场厮混的,做文章,无非歌功颂德这四个字,但杨部堂既然提了出来,想必是有妙招的,这位在施政上的方略,骆秉章和胡林翼,还真是有些佩服,河道工程数百万民夫,加上老弱妇孺过千万,两个月的时间,支流工程,没有任何的停顿,这就是本事。
“还请部堂明示!”
“曾涤生也在,让他一起来听听?”
“最好不过了!”
曾涤生曾侍郎,这时候到九江,自然是最好不过的,这位的文章,可是一等一的精妙,不佩服是不成的。
曾涤生上堂,让三人寒暄了一下,杨猛清了清嗓子,也就开始布置了。
“对朝廷,主要说大江断流之事,皇帝御下有方,自然是少不了的。
对民间,只有一条,疏通了航道,可以驯服洪水,河道工程,可保荆州至九江一带,三十年不遭大洪水的侵袭。”
三人都以为杨部堂会长篇大论,但谁也没想到,杨猛两句话就完事儿了。
“部堂高明,对朝廷歌功颂德,可以得到朝廷的支持,对民间宣扬实效,可以让百姓众志成城,大道至简不过如此!”
曾涤生这话,更让骆秉章与胡林翼诧异,这位拍杨部堂的马屁,倒是稀奇事儿,不过话说的不错,这事儿这么做,却是最好的法子了。
“两湖的一应官员,这次有差事了,我已知会了官文,凡是能据折上奏的官员,一律到断流的现场观礼,至于下层官员,各司其职!
百姓那边,就让水师团练代劳吧!毕竟他们也是百姓出身,与百姓说话也方便。
断流之后,放水、开挖河道、筑造堤防要同时进行,四个月到六个月的时间,贯通主航道,这段时间两湖的一应事务,以河道工程为主。
曾涤生的湘勇,在江西要往鄱阳湖附近靠拢,之前江西的大战,湘勇损伤不少,也正好借机休整一下。
同样左季高的楚勇,也要向九江一带靠拢,这段时间,长江主航道,断不容长毛贼的侵袭!”
官员有官员的道道,百姓有百姓的道道,河道工程的政绩,杨猛不会让给朝廷,朝廷能听到的只是官员们的声响,至于百姓,这河道工程,是云南的杨三爷一力承办的。
曾涤生的想法,差不多就是骆秉章与胡林翼的想法,这里面的道道很简单,但是不亲自到民间,也是很难体察到的,骆秉章、胡林翼之流,虽说有个便服出巡,但杨猛想让他们听到什么,他们才能听到什么。
想要听到老百姓的心声,这两人怕是没那机会的。对于太平军,杨猛也很是提防,石达开虽说走了,但难保他不再回来,河道工程,就是杨猛的弱点,过千万人呐!一旦打仗,那事情就不好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