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计长还有话要说。”
杨猛安排了岑毓英的差事之后,徐子渭也没急着出去,而是有些犹豫的开了口。
“怎么?你也想外放?”
杨猛皱眉看了看徐子渭,这货说实话就是个败类之中的败类,八辈子也划不进好人群中的混账王八蛋,欺善怕恶、逼良为娼说的就是徐子渭这样的,即使有自己压着,许多人也没逃过徐子渭的祸祸,虽说有些事儿是杨猛默许的,但这物件背地里也没打些擦边球。
同是读书人,从品德上论的话,这徐子渭跟魏五、岑毓英、曾涤生、左季高这几人相比,简直就不算是个人;若论才学,徐子渭不差他们分毫,若是要做官的话,短时间之内爬上高位,这徐子渭也不是办不到的。
但这大清还能有几年的好光景?虽说读书人对于功名格外的看重,但徐子渭这样的一旦放出去,只有被杨猛宰杀这一条路可走。
徐子渭的本事,对杨猛来说用处不小,放他出去就是死路一条,留他在身边,他徐子渭就是个金元宝,这几年,云南扶起成百上千的官员,怕是见岑毓英要外放,这位也按捺不住了。
“呃……计长要说的不是这个……”
瞅了一眼满脸阴沉的杨三爷,徐子渭的头上也渗出了冷汗,跟在三爷身边许久了,这面色代表着什么,徐子渭可清楚的很。
“哦……你这丑汉,德性不成,外放之事不要想了。就跟在老子身边吧!在老子身边。你的权力一样不小。有些好事儿你也能沾一沾,一旦外放,依着你的德性,怕是活的时间长不了。
外放之事,绝了那个念想,你要说的是什么事儿?”
与徐子渭说话,杨猛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的,徐子渭这样的人极为识时务。有些话说了比不说,效果好的多。
“此事三爷之前提点过计长了,外放做官,计长早就绝了这个念想,跟在三爷身边是不次于督抚的,这个计长清楚的很。
计长要说的是河道工程,自去年年底至今,河道工程已经干了将近四个月,进度也很是不错,只是这银子……”
如今的云南杨家。就是杨三爷的杨家,无论是云南的老爷子、大爷。还是藏边的二爷,在杨家说话,都不如面前的三爷好使,近年来,杨家的买卖越干越大,挣得银子却不多,自河道工程开工之后,前几年还能富余几百万两的买卖,却盈亏持平了,下面已经有了些不好听的话,但具体怎么说,即使徐子渭这个小人,也不好开口。
杨家三爷虽说护犊子,但也要看什么事儿的,三爷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悖乱,下面的人,说的话,多少有些指摘三爷的意思,一旦因此死的人多了,怕是云南的老爷子饶不过他徐子渭。
“既然说到了银子,怕是河道工程赔本了吧?不少字下面的管事是不是又在骂老子败家呢?这帮犊子,看来老子最近杀得人又少了吧?不少字”
籍着徐子渭的话头,杨猛也猜出了一个大概,虽说杨家是自己的一言堂,可一旦杨家要败落了,这一言堂的话,到底有多少人愿意听,也是个问题。
“嗯……与三爷说的大体差不多,前两年,咱们家的正途买卖,一年盈余也有个六七百万,今年大半的盈余都被河道工程吞了,接下来,还要巩固支流河道、修建灌溉渠和排水渠,下面的管事大概估算了一下,即使加上额外的收益,咱们在两湖也至少亏本过千万。
一旦固河修渠蔓延到皖赣苏浙四省,五六年之内,起码要亏损三千到四千万两银子,以咱们家如今的买卖规模,很难承受住这样的亏损。
三爷,下面的人说的不错,正途买卖是咱们家的生计,您这么猛抽正途买卖的银子,只怕明后两年,这做买卖的本钱也拿不出来啊!”
对于杨三爷,徐子渭也是敬服的,河道工程如挟大,仅凭一家之力,就完成了一半,这可真是前无古人的大手笔呐!
但凭一家之力,做一国之事,总有些力有未逮的,虽说三爷的财路广,但搜刮上来的银子,多半做了两湖的军费,河道工程的资金,多半是杨家的商号垫付的,如今杨家的商号,也有不少的股东,这么做事儿,毁根本啊!
“一群没眼色的傻子!杨家是老子的根本,老子岂会让杨家随便的倒了?
你小子看出了什么没有?”
骂了一句之后,杨猛不怒反笑,瞧这满脸笑意的三爷,徐子渭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三爷,计长不擅商务,大略的说说,说错了您别见怪。虽说您在两湖购置了大量的土地,修渠固河有其必要之处,但粮食终不是个挣钱的买卖。
即使两湖的粮食产量翻一番,十年二十年之内也是收不回本钱的。
驳船虽说能剩下八九成的运费,但是这点费用,还及不上粮食的产出,总起来说,这河道工程,十年之内是很难回本的。
正途的买卖,没有大量银子做本钱,根本无法维继,三五年之内,出资三四千万两,超出了杨家的承受能力了。
河道工程是个无底洞,虽说好处多多,但拖垮了杨家,即使有再多的好处,也不能继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