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猛试探石达开的手段太多了。让湘楚二军露出破绽也是在试探石达开,解安庆之围还是叛出天国,杨猛给了石相公很多的选择。
若是石达开选择解围。杨猛也会给他机会让他解围的,但天京的城结果如何。就是另一番场景了。
杨猛的军令,传到左季高的营中,左季高立马就选择了退兵,如今的朝局已经大变了,作为师爷,左宗棠有这样的嗅觉,但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身在安徽的左宗棠也不甚了了。但恭亲王入东三省,绝对是个阴谋,无论是哪朝的帝王在位,恭亲王这样可以威胁皇位的王爷,都不该派出去掌军的。
而且最近军机的廷寄,也晦涩的很,提的最多的就是与洋夷的战事,这是杨老三喜欢的调调,但绝不是朝廷喜欢的,大清朝廷若是有这么气势胸襟的话。就没有湘楚二军了。
局势不明,最好的办法就是观望,做事儿。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即使自己不尊杨老三的军令,只怕这楚勇的一部分人也会给自己下绊子,与其较劲不如尊令呐!
左季高做出了正确的抉择,但围困安庆的主力湘勇曾老九部,却没有动弹,依旧在守护着自己的防线。
“大哥,这命令怎么就下给了咱们?”
“老九呐!杨部堂的命令不可不听。撤围吧!”
祁门,曾涤生的大营之中。曾老九气呼呼的质问曾涤生,但曾涤生的反应。却有些淡漠,只是责令自己的九弟撤围。
“安庆局面,是湘勇打下来的,他杨老三说话不好使了!
再者说了,他杨老三如今是南洋大臣,无权命令咱们撤围,如今安庆的局势不稳,正是将士们建功的好时候!”
安庆死围,耗死了多少三湘子弟?这死人是实实在在的,眼见着安庆的逃兵越来越多,曾老九不甘心呐!
“为何要叫杨部堂呢?他还是兵部尚书,责令安庆撤围,正是他的职司所在。”
“兵部尚书?什么时候兵部尚书,还能管着民团了?”
当兵的吃饷,带兵的立功,这是根本的利益,杨猛支使着湘楚二军撤围,无疑是违背了这样的利益原则,曾老九不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照办吧!不要危及湘勇!”
十年七迁曾侍郎,没点儿本事,曾涤生能做穆彰阿的学生?十年的京师生涯,让曾涤生嗅出了局势的不同,军机的政令,何时如此急迫过?朝廷的态度何时如此强硬过?
这些自打杨老三进京之后就变了,军机的政令变得极为合理而精准了,朝廷的态度变得强硬而果决了,肃贪、收地、分田、修渠、固河、裁勇、练兵,朝廷的态度大变,偏偏进京勤王的杨老三位置不变,这里面的水太深,官场杀人不见血呐!
看着可怕的人物未必可怕,听着可怕的人物也未必可怕,最可怕的就是那种知道他可怕,却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的人,如今的杨老三就是如此,如今地方官署的眼里只有军机、皇帝,可地方官署做的这些事情,却都是杨老三才有的手笔。
左季高知机的退走了,自家老九这次怕是要为湘勇招灾惹祸了,杨老三的军令不经他曾涤生之手,直接入老九之手怕是在试探什么吧?
“大哥……”
“照做吧!”
知道不能说,想说不敢说,即使是面对亲兄弟,曾涤生也守住了他那份谨慎,老九的脾气……
“唉……功亏一篑!”
安庆的湘勇拖了五天终是退兵了,此时的安徽,却开始出现了大群平披头散发的太平军逃兵,近在咫尺的楚勇军营,对这些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一座座的剃头草棚也突兀的出现在了安徽的一些荒地之中,一群群长毛贼走过去之后,又变成了大清的百姓。
有家口的登记造册,没家口的编入民团,安徽本省的让安徽各县来领,不是安徽本省的,依旧是编入民团。
官府一道筛子、杨家一道筛子、石达开那边一道筛子,安庆周边将近二十万太平军,剩在石达开手里的不过两万余,曾老九撤军之后,石达开放弃了安徽所有的城防,两万余人马只带了武器和半月的粮草,开始进军江西。
石达开在江西的威名不小,一处处的城防迎面而开,杀人、裁军、与杨家交接政务,半个月之后,潜行的韦昌辉人马还没有到达天京,左季高和曾涤生,却在润色收复皖赣的折子了。
“这算什么?”
这仗没打,军功却实实在在的到手了,曾老九不解啊?
“湘楚二军收复皖赣!老九,世道变了!”
曾涤生细细的品读了一遍自己的折子,一边吹着未干的墨迹,一边沉沉的回答了自己九弟的问题。
“怎么就变了?”
“不可说!不敢说!不能说!不好说!看着吧!”
看着讳莫如深的大哥曾涤生,曾老九的突地打了一个寒战,也抿住了嘴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