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园下朝后就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良久。
谢秋阳到了书房的门口,“父亲。”他轻轻的叫了一声门。
“进来吧。”谢园的声音从里面缓缓的传出。
谢秋阳推门而入,就见自己的父亲负手站在墙边,他的面前是一幅他自己题写的字,“退思”二字。
“父亲可是心情不好?”谢秋阳试着问道。
“没什么不好的。”谢园这才缓缓的转身,抬手示意自己的儿子坐下,他自己也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可父亲今日在朝堂之上并无笑脸。”谢秋阳说道。
“卫家的儿子高中了,我若是还能笑的出来,只怕就连陛下都要觉得奇怪了。”谢园现在才抿唇一笑,慢条斯理的说道。“不过卫燕的确是个人才啊。可惜我却不能用他。实在是浪费了。”
谢秋阳敛下眼眉,“父亲是怕卫燕今后的发展超过儿子吗?儿子并不怕这个。”说起来,卫燕高中,倒是激起了他心底几分斗志。
他是上届的状元,卫燕是新科状元,一个是谢家,一个是卫家,难免被人放在一起比较。
他自是不怕的。
“你可知道为何陛下迟迟不立太子?”谢园却是岔开了话题,笑问道。
“这……”谢秋阳微微的一怔,“藩王手有兵权,若是过早立储,只怕藩王会多动心思。”
“这只是一方面。”谢园笑道,“你到底年轻,看到的还只是一方面。”
“还请父亲赐教。”谢秋阳抱拳说道。
“那个位置空着,就是在皇子们的面前永远竖了一个拴在棍子上的胡萝卜。所有的皇子都要围着陛下转,费尽心思的讨陛下的欢心。”谢园笑道。“而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不知道未来的储君是谁,也只能围着当今陛下来转,揣摩他的心思。”
谢秋阳点了点头,“父亲说的是。”
“所以,咱们这个朝中只能有权臣,却不能有独臣。”谢园笑道,“我与卫毅都是权臣,我主文,卫毅主武,一文一武,既要相辅相成,却又不能沆瀣一气,我们必须对立,我明白这个道理,卫毅也明白的很。你以为卫毅真就是一介莽夫加武夫吗?少时国子监读书的时候,他的文采还略高于我。只是后来大家走的路不尽相同,他才越来越满口脏话粗话。”
谢秋阳的眉心几不可见的微微一蹙,他忽然想起了卫箬衣。
那卫箬衣大字不识几个,是不是也是为了掩饰她文武双全?那副红梅图,出自卫箬衣之手,着实的叫人惊艳,他一直在找萧子雅想出重金买下,无奈萧子雅就是不肯点头。能画出那样大气磅礴境界的画作,心怀不可能是如同市井泼皮一般的狭隘。
若是卫箬衣现在知道谢秋阳心底想的是什么,只怕会笑的飞上天去……
“所以卫家既然选了武,就不能再出一个掌握权柄的文官?”谢秋阳明白了自己父亲的话,开口道。
“的确如此。”谢园点了点头,“这也是对卫家好。”
“那陛下为何还要钦点卫家的大公子为状元?”谢秋阳说道,虽然说前三甲批注的时候是盖住名字的,但是拆封之后,陛下若是不喜的话,想要将人选换掉,几个御史,国子监的学监以及道学府的学政是万万不可能阻止的。
“陛下这是在看卫毅的态度呢。”谢园笑道。“咱们这几天就等着看好戏吧,蜜糖之后必有大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