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个当妹妹的怎么会不知道大哥的心思。
其实说实在的,她也觉得自己大哥挺可怜的,明明珠玉一样的人,暗地里喜欢大哥的贵胄之女多的要命,各种贵妇明里暗里上门来试探母亲口风的也特别多,可是每次提及这事情,大哥就以各种理由一口回绝掉。
他年纪也不小了,这样拖能拖多久?
她知道自己的大哥是看上了别人都看不上眼的崇安郡主了。
可是谢卫两家就这样的关系,大哥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将崇安郡主求娶回去。便是陛下大概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了吧。
谢卫两家,一为文臣之首,一为武将之尊,若是真的再联姻了,只怕陛下都会觉得睡觉的时候眼皮子会突突的跳。
所以大哥对崇安郡主的心思也注定只能是镜中花,水中月了。
她成亲在即,也希望大哥能过得好。
其实反过来想想自己,又有什么是过得好,什么是过得不好的呢?他们这样出身的人,终身大事都是拿来当筹码的,今日是她嫁去皇家,他日也大概会轮到大哥的。谢家的稳固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也是一代一代人牺牲了各种原本可以拥有的东西换回来的。
就好像姑姑一样,身为皇后,但是真的开心快乐吗?
她已经好久没有看到姑姑的笑意深达眼底了。
便是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心慌。
虽然萧佑城是个不错的人,温和如水,从小又与她熟识,可是熟识不代表真的相爱,那些话本里面刻骨铭心的感觉她对萧佑城怕是没有。
算了,想那么多做什么……谢秋燕看着谢秋阳来回的踱步,收敛回自己的心神,她就知道自己刚刚叫大哥的那一声,大哥大概也没听到。
门口垂落的珠帘被人打开,两名翠衫的丫鬟俏生生的走进来,随后就见到绿蕊和绿萼一左一右的搀扶着一名身穿浅绿色曲裾长裙的姑娘走了进来。
裙衫的腰身收的很紧,却也勾勒出了一幅弱不胜衣的感觉。
谢秋阳的心在触及到卫箬衣面容的时候就不可自己的痛了一下,宛若针扎一样。
上次在银楼一别,她竟是消瘦若斯,脸上光彩全无,即便是唇上上了点胭脂也掩饰不住她脸色的灰暗与衰败之色。
“大哥。”谢秋燕起身见谢秋阳看着被搀扶进来的卫箬衣发愣,只能上前一步悄悄的拽了一下他的衣袖,轻声说道,“谢秋燕见过崇安郡主。”
谢秋阳这才回过神来,他忙收敛回自己的眼神,“谢秋阳见过崇安郡主。”两个人皆躬身行礼。
“谢世子,谢姑娘,你们和我还这么多礼?”卫箬衣说话说的有点急了,自己也反应过来似乎自己的中气有点太足了点,随后她马上掩饰一样的咳嗽了起来。
咳的这叫一个惊天动地。
绿蕊赶紧拿帕子给她压住唇角。
“不好意思啊。”好不容易不咳嗽了,卫箬衣抬眸抱歉的看着站在面前的兄妹二人,“我这身体……”她故作虚弱的说道,“倒是失礼了。”
“无妨。”谢秋阳的眉尖蹙起,眼底流过一丝心痛之意。
她原本是那么恣意的一个姑娘,眼眉飞扬,唇角含笑,脸上的表情无论是喜还是怒都是那么的亮眼,那么牵动人心,如今却变成这样……谢秋阳都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才好。
“是我们兄妹二人冒昧了。”见大哥又在看着郡主发愣了,谢秋燕赶紧说道,“我们不请自来,郡主不要见怪。”
“哪里的话,你们能来看我,我是真的很开心的。”卫箬衣继续假装虚弱的说道。绿蕊和绿萼扶着她在主座上坐下,她也朝谢秋阳和谢秋燕挥了挥手,“你们也坐啊。你们想站着,我却是站不动了呢。”
“自是坐着说话。”谢秋燕又暗地里扯了一下自己的大哥,这才与他一起坐在了椅子上。
“听闻郡主是在乡下被毒物所伤,不知道是何毒物?”谢秋阳问道。
“是蛇。”卫箬衣苦笑着说道,“都怪我贪玩,哪里知道会有蛇在山中出没,我却还当在京城没在意这些,可是遭了大罪了。”
“不知道是何种模样的蛇?”谢秋阳又追问道,“郡主可曾看清楚?”
卫箬衣……
这位谢世子,您这么刨根问底的,着实有点叫人吃不消啊。
“那时候我吓都吓死了,哪里还有精力去看是什么样子的蛇,再过了一会人就晕过去了。”卫箬衣拿帕子掩住自己的唇,假装是在按自己的唇角,趁着这一会的功夫,她的脑子也在飞转,扯吧,反正别扯破了就好了!
谢秋阳一听就显得有点失望了。
卫箬衣说的也没毛病,本就是娇滴滴的姑娘家,遇到这种事情哪一个不是吓懵了的。即便卫箬衣是习武的,也是长在侯府的娇女,哪里见过这些。
不过那赤脚大夫说了,若是能见知道毒蛇是哪一类的,明显是好对症一点。
“那太医院可曾看出点什么?”谢秋阳不死心的问道。
“裴院正在国公府住了好几天。”卫箬衣说道,“几个太医院的太医也是众说纷纭,谁也说不准。我这几天要比前几日好很多了,前几日都起不来床。裴院正的医术还是高明的。”
这样啊……谢秋阳落下了眼眉,暗自的咬唇。
其实他也应该能想到,卫箬衣出事,就连裴敏也都住在国公府了,太医院的太医们自是会前来会诊的。
他们都看不好的病,自己带来的那个乡下赤脚大夫也不见得就有什么希望了。
瞬时间,谢秋阳就有点心灰意冷的感觉。
他低叹了一声。
谢秋燕见他神色不对,只能跟上来说道,“裴院正的医术自是没的说。不过我大哥也专程从外面寻来了一个大夫。”
不管怎么样,事情都做了那么多了,人也带来国公府了,给郡主看看也是好的。谢秋阳看了自己大哥一眼,至少要让郡主知道大哥在努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