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受病痛折磨,就这样安静的离去,是一种解脱吧。
可是,他舍不得啊,真的舍不得。
那个好似还在他怀里,揪着他胡子喊爷爷的小人儿,转眼已经长大,转眼比他先走了,他怎么舍得。
叶弑音缓步上前,站在床榻边,看着时长生的面孔,盖着白布,缓缓说道“我能再看看他吗?”
时长生,认识不到一年,见面的次数,十指都数的过来,但待她却是很真诚的,次次努力帮她时长生,就这样去了。
她有点不相信,也不想相信。
“哥哥说,不想任何人看到他的脸。”
“叶姐姐,就圆了哥哥最后的心愿吧。”
时年有些祈求的说道,如果可以,他也想掀开白布给叶姐姐看。
可是,哥哥说了,不想叶姐姐看到他那狰狞难看的脸,想留给叶姐姐最后的美好。
如此,他要圆了哥哥的话,怎样都不能给叶姐姐看到哥哥的脸。
叶弑音看着那宽大衣服下,骨瘦如柴的手掌,那空荡荡的,看着十分让人心疼。
仅是一个月不见,怎么就这样了呢。
才一个月不见,怎么再见时,就天人相隔了呢。
人的生命,怎就那样的脆弱呢。
叶弑音想问点什么,却是什么都问不出口,现在问什么,都无疑是在时年他们的伤口上撒盐。
墨君邪看了一眼时长生的衣着,无声的叹了口气,他对音儿的喜欢,只怕也是溶入了血骨吧,不然怎会到死,还穿着与音儿第一次见面所穿的衣服呢。
时长生从未跟音儿说过一句爱慕,将所有的心思,隐藏的实实,就是怕人知道。
时长生知道自己身子骨不好,给不了什么,所以从未开口说什么。
时长生到死,都想着看一眼音儿,却不想她看见他。
梅禹舒和梅诗沁看着白绫挂的越来越多,丫环小厮们的哭声,越来越悲戚,也是面面相觑。
他们可还记得,在梅墟他们被俘时,将这些人也给关进了地牢,时长生醒来时,第一句便是弑音怎么样了。
这个人,对弑音有着特殊的感情吧,只是从未说出口,怕坏了两人的友情。
叶弑音他们看着时长生的遗体,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陪着。
针没扎在他们的身上,他们体会不到时年和时开元那深入骨髓的痛,他们只是觉得可惜,觉得哀痛,但真的体会不到那种痛。
任何的言语,都无法抚平这样的疼痛。
没有再给时长生换装,时开元就让他穿着那一身紫黑披风,将他放入棺材,然后守夜。
正值炎夏,火热的太阳高高挂起,似要将这大地给烤熟了一样。
他们不忍心糟蹋时长生的身体,所以只守了一夜,便风光下葬。
他想,长生知道自己大限已到,所以换上了那一身的衣服,必然是有缘故的,当他从嘉良口中得知原因时,长长叹气。
就让长生穿着这个衣服下葬吧,那是他最后的心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