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远山见冷然还在靠近,他已经退无可退的抵到了墙角,他将视线转移到了李掌柜那里,激动的对着李掌柜喊道,“李大哥,您闺女在唐家村的时候,我们家没少照顾她,你就是这样看着外人,看着他想杀了我的?”
李掌柜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失望,他看到唐远山这模样,很庆幸连秀兰没看到这一幕,这样的男人,真的不是一个良配。
唐远山见李掌柜也不出手帮他说两句话,心里对李掌柜也是恨了起来,他捂着胸口,视线转移到了墙上,要是从墙上翻过去,他逃跑的机会,有多大?
就唐远山想着如何逃跑的时候,他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一个小身影,他望着他,他也望着他。
唐远山突然朝着那个小身影就叫了起来,“豆豆,是爹啊,快到爹爹这里来。”
唐家小弟看着唐远山,并没有动,嘟着小嘴,乌黑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唐远山,他的娘亲到现在都不醒过来看看他,肯定都是爹害的,爹是坏人,是大坏蛋,爹不但把娘弄的不醒过来,不陪他玩儿了,爹还把三姐姐给赶跑了,三姐姐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豆豆,到二姐姐和哥哥这里来。”唐麦和唐柯还站在门口,防止唐远山逃跑,见唐远山居然打起了唐家小弟的主意,唐麦立即就对着唐家小弟喊了起来。
唐家小弟闻言,眨了眨眼睛,迈开小腿就朝唐麦那儿跑了过去,一把就抱住了唐麦,低低的唤了声,“二姐姐。”同时,露出一双乌黑的打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唐远山。
唐远山看到唐家小弟居然朝唐麦跑了过去,他忍不住心中的失落和怒火,突然就像是个疯子一般,冲着唐麦就大骂了起来,“唐麦,你这恶毒的小野种,我就知道,我不该让你接触豆豆的,你把果儿带坏了,害得她现在还下落不明,你还成心想把豆豆也带坏,把我的孩子都给带坏吗?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你就不怕你娘知道了,打死你吗?”
“我打谁都不会再打麦儿!”
就在唐远山咆哮的时候,一道虚弱但坚定的声音,在众人的身后响了起来,唐麦闻言,浑身一震,视线跃过冷然和李掌柜,就瞧见了正被李夫人搀扶着,走出来的连秀兰。
“娘,娘,你醒了吗?”唐麦一瞧见连秀兰,眼睛一亮,抱起豆豆,激动的朝连秀兰跑了过去。
连秀兰见唐麦还认她,不但不再生她的气,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对她心里有隔阂,不理她了,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麦儿,是娘错了,是娘对不起你。一切都是娘自作自受,偏偏还连累了你们。”
“娘,你别哭,你刚醒,身子还不好,我没有怪你,真的没有。”唐麦喜极而泣的替连秀兰擦干了脸上的泪水,醒过来就好,其他的事,她真的不计较,眼前的人是她的娘,就算她不是真正的唐麦,可她依旧是她的娘。
秀兰?
是秀兰吗?
唐远山看着不远处的那个单薄的身影,心里同样激动了起来。
“秀兰,你的身子怎么样了?我知道错了,你随我回去吧,我不会再让你住柴房了,我也不会再让茹茹欺负你了。你和我回去,好不好?”唐远山见连秀兰出来了,他心里的希望再次燃了起来。
连秀兰肯定舍不得离开他的,以前是这样,现在肯定也是这样的,只要他道歉,只要他承认自己的错误,连秀兰肯定会原谅他的。
“茹茹?”唐麦听到这称呼,回头望向了激动的唐远山,这个男人,还可以再贱一点儿,再不要脸一点儿吗?
“娘……”唐麦将视线转移到了连秀兰的身上,抓紧了她的手,她怕她娘再次心软,再次原谅唐远山。
连秀兰望着唐麦露出了一抹浅笑,随后望向了冷然,有冷然在这里,她还怕什么?她再也不会随唐远山回去了,她只想和她的孩子们在一起。
“麦儿,娘知道错了。”连秀兰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但就是这句话,让唐麦真心的笑了出来,紧紧的抱住了连秀兰。
唐远山也不是傻的,听到这话,如何不明白连秀兰的意思,只是他还是不愿死心,还是不愿相信。
连秀兰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他?怎么可能?
这么多年了,就算再难,再苦,受再多的委屈,连秀兰都没有离开他,而现在,他有银子了,再也不用过那种苦日子了,她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走?
“秀兰,你在说什么?你刚才在说什么?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唐远山受不了这个打击,接连上前了两步,甚至忘记了冷然就在他前面不远处,还等着废他的武功。
冷然的步伐已经停了下来,废唐远山的武功不在一时,他等着看连秀兰如何处理和唐远山之间的事。
“唐远山,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莫过于嫁了两个男人,莫过于嫁的两个男人,都是不负责的贱人!”
唐远山听到这话,身子一震,退后了几步,一向温柔体贴的连秀兰,居然骂他,居然骂他……贱人?
“娘,你想清楚了,对吗?你不会再和他在一起了,对吗?”唐麦趁热打铁的询问道。
连秀兰摸了摸唐麦的小脸,望着她一脸紧张和希冀的模样,点了点头,“是的,娘想清楚了,一味的纵容和忍耐,换不来温馨和谐。一味的忍耐,只能苦了你们。”
“娘,谢谢你,谢谢你能想通。”唐麦高兴的搂住了连秀兰的脖子,对着连秀兰道,“娘,既然你想清楚了,那我要给你一样东西,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唐麦真的没想到,连秀兰会在经历这次的事情之后,如此的大彻大悟,如此的决然,但是这莫过于最好的结果。
唐麦将唐家小弟交给了唐柯和连秀兰,转身就朝她居住的那间屋子跑了过去,休书,她要去找休书!
在唐麦离开的时候,唐远山还愣在原地,连秀兰真的不要他了?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就因为孩子吗?要是连秀兰想要孩子,他们还可以再生的啊?
不!
连秀兰不会离开他的,一切都是假的,是连秀兰故意在气他,气他和方茹旧情复燃,气他没有在她需要他的时候,在她的身边。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唐远山望向了连秀兰,突然“噗通——”一声跪在了连秀兰所在的方向,“秀兰,别离开我,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原谅我!我知道这次的事情,是我不对,我给你下跪,我给你磕头,我求你,别离开我!你要孩子,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你要生多少个都可以,我们现在有银子了,我们养的起的,我们都养得起的。”
连秀兰听着这些话,突然就笑了,真的是笑的眼泪都掉了下来,孩子,他居然还有脸在她的面前,提起孩子。
下跪?磕头?
就算他死了,都不足以谢他的罪!
“秀兰,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了,你别离开我。除了你,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和我回去,我这就去把茹茹赶出去,我求你了。”
什么大男子主义,什么面子,什么里子,在听到连秀兰要离开的这一刻,唐远山全都不要了,他只希望连秀兰能跟他回去,跟他回去就好。
连秀兰闭上了眼睛,“唐远山,你当年救了我,我欠了你一条命,现在,我还给你了,我再也不欠你什么了。从此以后,我们再无瓜葛。”
“不——!秀兰,你不能这样!”唐远山激动的站了起来,“你没有还我,你还欠我很多!你不能离开我!你不能这样忘恩负义!你忘了吗?我不但救了你,唐麦和唐柯的命也是我救的,你欠了我三条命,你怎么可以说还清了?你不能走!你还欠我很多!”
“你说我欠了你三条命?”连秀兰无波无澜的望着唐远山,突然走到冷然的面前,拔出了冷然腰间的剑。
“娘——!”唐柯和唐家小弟都紧张的叫了一声。
连秀兰望着两人笑了笑,拿着剑,走到了唐远山的面前,将剑丢在了他的面前,“你说我欠你的,你若是要,你就拿去吧。”
剑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脆响,敲击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唐远山看着地上泛着银光的剑,浑身都在发抖,四周没有风,可是他却冷的厉害,厉害到,他双腿都无法站立。
“秀兰……”他双唇哆嗦的叫了一声,眼前的人,还是他那个贤惠的媳妇吗?
她在逼他,她居然在逼他?!
“唐远山,你要还是个男人,你就把剑捡起来,朝我刺过来,一剑一条命,我欠你的,今天,我全还给你!”连秀兰的话像是一根又一根的刺,狠狠的扎进了唐远山的心里。
唐远山承受不住的大叫了起来,“连秀兰,你是个疯子,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我没有疯,我只是看清楚了。”连秀兰回头望着唐柯和唐飞,露出了一抹温柔的浅笑。
真的看清了,留在唐远山的身边,她除了忍耐,只有忍耐,可是她真的忍不下去了。
既然方茹回来了,既然唐米为了她的亲娘,可以那般待她,她还留在那个家,做什么呢?
孩子,她一个人也可以的,当初,可以带着唐柯和唐米离开,现在照样可以。
她对不起孩子,她就加倍的偿还,十倍百倍的还。
“秀兰,我刚才只是害怕,我不是故意那样说的。”唐远山抓住了连秀兰,“秀兰,你别这样,你跟我回去吧,我们重新开始,你看,以前我们一家人多开心,你在家里织布,我去种田,我们重新开始啊。”
“唐远山,你明知道,我们回不去了。我当年嫁给你,你娶我,我只是为了报恩,而你是为了救我和孩子们,我感激你。但是,这些年,我欠你的,真的都还了。”
连秀兰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唐远山道,“你知道吗?每次被你娘欺负,被骂是破鞋的时候,我忍的有多辛苦,我总是告诉自己,为了你,为了孩子,我自己受多少苦都值得。”
“我娘很小的时候,就告诉过我,女子重要的是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我做到了,嫁了两个男人,我都是这样做的,我努力的做好我自己的本分,可是,我得到的都是些什么?”
“唐远山,我求的真的很简单,我只希望孩子健康长大,有个疼爱他们的爹,可是,明明只是这么简单的祈求,你都给不了我。”
“秀兰,秀兰……”唐远山紧紧的抓着连秀兰,乞求道,“你要的,我都可以给你,我会好好的对待孩子们的,我会努力的出去找果儿的,我也会把唐麦和唐柯当成是亲生的。”
“不需要了,真的不需要了。”她也很努力的把唐米当成亲生的,什么都顾着唐米。
她亏欠了唐麦,所以有东西,她都会留给唐麦一份,可有时候,只有两份的时候,她没有将除了给麦儿的那一份给果儿,而是给了唐米。
果儿从小就是最瘦弱的那一个,可是她还是很乖,很安静,什么都不抢,什么都不闹,看到姐姐们有,有时候只是可怜巴巴的看一眼。
她自问,她真的是对得起唐米的,反而是果儿,她亲生的闺女,她对不起她,真的对不起她。
不一样的,不是亲生的,真的是不一样的。
“娘,娘,我回来了。”唐麦拿了休书跑了回来,就瞧见唐远山正拉着连秀兰的手,连秀兰正在哭。
她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刚想跑过去,就已经被唐柯给拉住了,“麦儿,娘真的想清楚了,当他们自己说清楚吧。”
“秀兰,要怎么样?要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你说啊,你说,只要你说的出来,我都做得到,我真的做得到!”唐远山的心,一点一点的死去,连秀兰要离开他了,真的要离开他了,他的心里只剩下了这个念头。
“我从来就没有恨过你,所以谈不上原谅,我只是想结束了。其实,我爹说得对,女人真的不一定要依靠男人过一辈子,自己也可以过得很好。”那还是她被休在家的时候,她爹特意到她的屋里和她说的。
那时候,她不懂,因为她娘从小教她的是三从四德,她小时候也喜欢跟着她爹出去玩儿,可是每次回来,她和她爹都会被娘骂一顿,说女孩子就该待在家里。
“连秀兰,你当真要如此狠绝吗?”唐远山见连秀兰怎么也不听,他把什么都丢下了,为什么连秀兰还是不听他的话,不跟他回去?难道他做的还不够吗?
连秀兰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变得这样不给他面子了?
肯定是唐麦,除了那个小野种,还有谁能把连秀兰带成这个样子!
那该死的小畜生,不但把果儿带坏了,把豆豆带坏了,现在还教唆连秀兰离开他!
畜生,该死的小畜生!
她肯定是希望让连秀兰离开他,从而回去跟她那个丞相爹过好日子,说到底,那个小畜生就是瞧不起他!
她从来就没有瞧得起他过!
唐远山将满腔的怒火全都怪责到了唐麦的身上,他恨,恨的本就受伤的五脏六腑,更是撕裂般的燃烧。
要不是那个小畜生,他的孩子和他的媳妇,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小畜生肯定是妖怪投胎的妖女,故意来整他的,肯定是的!
唐远山想到这里,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要杀了她,他一定要杀了她!
只要杀了那个小畜生,连秀兰就会回到他的身边了,他的孩子,果儿和豆豆,也全都会乖乖的听他的话了!
杀了她,他一定要杀了她!
唐远山捡起了地上的剑,朝着唐麦所在的方向就走了过去,连秀兰是最快发现唐远山的举动的人,她瞪大了眼睛,急忙挡在了唐远山的面前。
“唐远山,你想做什么?”
“秀兰,你给我让开!”唐远山的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唐麦所在的方向,他今天要是不杀了那个小野种,小畜生,他就不姓唐!
唐麦和唐柯见唐远山将地上的剑捡了起来,心里都是咯噔了一下,再看连秀兰拦在唐远山的面前,唐麦的心里更是紧张,生怕连秀兰一句话不对,就刺激的唐远山对着连秀兰拔剑相向。
“娘,你过来,你别站在那里!”唐麦冲着连秀兰就喊道。
唐远山听到唐麦居然还在叫连秀兰离开他,眼睛气的都变成了血色,握着剑的手也在瑟瑟发抖,他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也从来没有这么想捏死一个人过!
都是唐麦,就是她!只要没有她,连秀兰就会回到他的身边了,就会回来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