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月色下,华容轩外,楚婉儿等候在门口,泪眼婆娑。一见楚华容归来,快步行至她跟前,未语先泪流。
楚华容嘴一抽。哭哭哭,自她来到这里,看到的女人,没几个是不哭的!
烦!
楚华容皱眉,扫了眼欲言又止的楚婉儿,凤眸凛冽如刀,望之心寒。
楚婉儿抽泣声噎了下,朱唇微张,还未启语,却发现楚华容已然收回视线,不再看她。
收回视线的楚华容,脚步未曾停顿,径自朝院内走去,由始至终,连一句话都欠奉!
楚婉儿眸色一暗,咬唇忍住哭意,也不及朝楚华容施礼,便急急道:“婉儿此次前来,是为恭贺姐姐明日出嫁,宁儿,快将檀木盒呈上来……”
一旁丫鬟得令,迅速将手中奁盒奉上。
楚婉儿接过,急走了几步,边走边说:“姐姐,这是婉儿特意准备的,有姐姐最喜欢的翡翠簪子与翡翠玉佩,姐姐你看看……”
只不若楚婉儿紧是行了几步,那厚重的院门,便砰地一声关上,捧着奁盒的楚婉儿吃了一鼻子灰。
“小姐,您没事吧?”
“可恶!”
楚婉儿并不理会丫鬟的关系,仅是咬唇,重重将手中的奁盒塞到丫鬟手中,那哭红的俏脸,愈显柔美,只她口中的犀利骂语,徒令那份婉约的气息失色不少。
风渐起。
楚婉儿心中寒凉,忍不住抱臂瑟缩了下,见贿赂讨好无用,忍不住轻踮脚尖,探头探脑往华容轩内张望,波光潋滟的美眸,微光闪烁。
华容轩院门紧闭。
“宁儿,去敲门——”
丫鬟依言而行。只不若敲了半晌,却全无人应声。想来是楚华容先前的话语起了作用,她不想见的人,谁也不敢放人进来。
楚婉儿咬唇:“再敲——”
“再敲——”
“再敲——”
敲到最后,一直捏针绣花做细活的丫鬟手都肿了,华容轩却毫无动静。
眼瞅着再敲门也无用,丫鬟心疼地看了眼自己红肿的手,踟蹰胆寒着回头,睁眼瞎说道:“小姐,大小姐许是睡着听不到了,小姐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丫鬟所说,楚婉儿又如何不知?当下,楚婉儿连番气怒跺脚,掩在袖下的素手紧握,眸色几番辗转,忽而朝丫鬟吩咐道:“宁儿。”
“奴婢在。”
“去找二姐姐,向她借一人。”
丫鬟一愣,反应过来后,迅速追问道:“小姐想要借谁?”
半晌沉默。
夜风拂过,不冷不热的晚风,传出楚婉儿的悠悠低语。
“……红莲。”
“那不是二小姐的贴身侍婢?找她做什么?”丫鬟惊讶出声。
楚婉儿却是不回话,仅是红着眼眶,低声催促了句:“快去。”
“是,是,奴婢这就去。”
话落,丫鬟旋身就欲离开,冷不防想到一个重要问题,遂又转身为难道:“小姐,这二小姐,能答应吗?”
小姐与二小姐,自那日花园宴会后,便十分不合。
如今二小姐不知何故,脾性异常焦躁阴沉,小姐的请求,二小姐又怎会轻易答应。
觉着会白跑一趟的丫鬟,脚步踟蹰了下,看着楚婉儿,眸色困惑。
楚婉儿一怔。方才想起自己太过急躁,只思及飞荷与红莲的关系,只思及红莲一来,该是能令飞荷打开这华容轩院门,却忘记了她与楚思娇不合一事。
这……
楚婉儿凝眸,咬唇思虑半晌,尔后咬牙下了决定:“宁儿,若是二姐不愿意,你便说二人合心,其利断金。”
丫鬟不解。
“你只管这样说与她听。去吧,她会答应的!”
“……哦哦,”丫鬟懵懂点头,随后施礼迅速道:“那宁儿这就去了。”
丫鬟小跑着离去,一时间,华容轩外,只剩楚婉儿与另外一名贴身侍婢在月下等候,身形消瘦,见之凄凉。
远处,两双晶亮的眸光,将这一幕收入眼底,见楚婉儿不死心地派人寻求支援,其中一人骤然冷哼一声,他身后的人吓了一跳,垂首提道:“老爷,三小姐这一番坚持,只怕是情比金坚,任谁都不能撼动了。”
话落,相府管家径先摇头。
四皇子都是垂死之人,过了今日,都不晓得能再熬几个时辰。那陆小姐都不愿下嫁,怎的到了三小姐这儿,偏是死心眼呢?
求了老爷不成,竟还将念头动到大小姐哪儿去……
闻言,楚相肥润的白脸更是不悦,直觉冷声言道:“堂堂相爷之女,竟也像个愚蠢的女人,盲目追求些虚无之物,真白费了老夫十多年的培育!”
管家神色一顿,聪明地选择不回话。只那精光闪烁的眼眸,却禁不住朝那风中颤抖的女子看去,心中悲悯之余,又忍不住暗叹一句,果真是顽固不化。
相爷的态度如此明显,便是求了那未来的昶王妃,让她出言指婚又能如何?
难不成还真能越过了相爷,越过了父母之命成全她的企盼?
管家摇头,默然叹息。且不说这不甚可能,便是那大小姐的秉性,也不像会帮助她的样子。三小姐这样坚持,这样费尽心机,存心是要令相爷心寒得彻底啊。
果真,楚相如管家所想一般,面色清寒失望,只听他重重哼声之后,便是一副绝对主宰的姿态命令道:“莫年,明日将近年来所有的青年才俊罗列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