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婧放下了舀面粉的小碗，问他：“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像李恒这种家庭长大的孩子，大多心思都比较敏感细腻，

李恒摇了摇头：“没有，同学们都很好，是我自己想的。”虽然老师是让他勤工俭学来着，可是苏家根本没多少活可以干，街上一块墨要卖几十文，以前他是不清楚，只知道自家交不起束脩，现在清楚了笔墨纸砚的价钱之后，心里的坎，就怎么都过不去了。

苏婧瞧他的样子不像是说谎，叹了口气道：“李恒，你是个好孩子。”而且还是个聪明的好孩子，她怎么忍心，就让他这么埋没了呢。

“那您是同意了？”李恒眼睛都亮了。

苏婧垂着眼帘，沉默不语。

张娃子一下急红了眼：“老师！你可千万不能同意啊！要不这样，以后我免费去你店里帮忙，你劝劝李恒，让他继续读书吧！”

大柱也赶紧说：“我也去！”他扭脸又对李恒说：“李恒，你读书可比我们强多了，指不定以后能考个秀才啥的，到时候我们可都要喊你秀才老爷呢！”

张娃子冲着李恒吼道：“你要是不读了，以后就别跟我说话了！我没你这个朋友！”

李恒被他吼得也来了犟脾气：“你们懂什么！你们当我不想读书吗？可我读书有什么用！如果要识字的话，我现在已经认识很多字了！考秀才哪是那么容易的，你们知道每年乡试有多少人参加吗？我跟我娘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哪里还有什么考秀才的心！反正横竖都是给人当伙计……不过是当伙计，要懂那么多学问做什么？”话到最后，他声音里已经有些哽咽。

张娃子傻在原地，他真的没有想过那么多事情，观念里，能读书总是好的，只有读了书才会有出息……可是难道读书以后，就是为了当能多拿银子的伙计吗？考秀才的话，他根本不是这块料……

如果像以前，什么都不知道的话，觉得识了字，同样是当伙计，能拿的钱就多，这样就很好了，他爹娘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在城里当伙计，可比在田里种地要轻松多了，可他已经读了书，懂得多了，眼界自然就不一样了，这个已经成了定局的结果，竟然让他也有些不舒服了。

大柱被李恒这么一吼，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救助的看着苏婧，盼着她赶紧说点什么。

苏媛跟苏麟听到了动静，站在厨房门口往里头看，不敢贸然进去，只好小声喊：“阿姐……”

苏婧这才回神，抬手就给那仨小子一人一个“毛栗子”：“吵什么吵，我都还没说话呢，你们倒是先吵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