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两日,刘氏倒是没有再提去老田家的事儿,安安分分的伺候着田小虎和猴子两人,看来她是有把田小虎的话听进去了。
田园这两日也哪里都没去,成天往山上跑,捡些粗树丫回来,就在木屋子旁边搭起了一个临时的牛棚,虽然简陋是简陋了点,不过好歹遮风挡雪的。
“暂时先这么凑合吧。”田园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田小凤过去推了推牛棚,见四角捆绑的很牢固,没怎么晃动,也跟着点头道:“先就这样吧,反正咱们不是快修新房子了,到时候把牛棚一起给修了就成,先就这样过着吧。”
田园看了田小凤一眼,倒是没有把差钱,可能没那么快修的成新房子的事儿跟她说。
敷衍的点了点头,“等会儿我再去山上捡些树丫回来做个狗窝,不能老让大黑住在灶房里。虽说它不在灶房里拉屎拉尿,可那好歹是个厨房,我可不想什么时候吃着饭里面就钻出一嘴的狗毛。”
大黑就是田园的那条獒犬。
本来她倒是想给它取个威武霸气的名字,可是包子见着它就已经左一个大黑,右一个大黑的叫上了,她倒是不知道该另外取个什么名字了。
干脆大黑就大黑吧,反正也不是叫她。
田园的不负责任,直接让本该威武的神犬莫名就沦为了乡下的看门狗,很是让大黑郁闷了一阵子,成天里拿屁股对着人。
还是今天扔了两根肉骨头,才把它哄得接受了大黑这个名字的。
田园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这狗太聪明了也不好啊,容易傲娇……
田小凤可不知道田园在心里想什么,把牛牵进牛棚里,洒了一把干草进去,说道:“知道你爱干净,自从大黑进了灶房睡觉,你煮饭的时候,咱家热水都用得比平日多。都拿给你洗碗浪费了。”
对于田小凤打趣的话,田园只是撇了撇嘴也不解释。
她那不是洗碗,而是高温消毒,不过说了田小凤也不懂。
“对了,二姐,明天我要去镇上一趟,你把娘看住了,别让她去老田家,还有,万一要是老田家的人过来,让你们过去干什么的,你们可千万不能去。”田园郑重的交代着,“到时候大黑会在家里,老田家要是太过分的话,你们直接放它出来就是了。反正老田家的人无论有什么事儿,你们都要熬到我回来再说,可不能自作主张的过去。”
本来以为那天老太太都把话说得那么狠了,应该第二天就过来叫他们去除名的,没想到这都两天了,居然那边没有一点点的动静,这倒是让田园有点诧异了。
不过听说四伯回来之后,她倒是隐隐有些明白老田家为什么没动了,就老太太那个智商,确实是不怎么指望的,不过四伯好歹是读了书的人,看事情多少眼界要比老太太他们高很多。
肯定是四伯说了什么,劝住了老太太他们才是。
不过这劝住只怕也只是暂时的……
所以田园想到明天要上镇里去取削皮器,还真有点担心老田家会阴差阳错的这个时间过来。
“二姐知道你担心啥。”田小凤拍了拍手里的干草,从牛棚里走出来,跟田园笑道:“你就放心的去镇上好了,哥那天都跟我和娘说清楚了,我跟娘又不傻,咋会自己送上门去?你就把心落回肚子里吧,反正到时候就算老田家的人来了,我们也不跟他们走,行了吧。”
“嗯。”田园点头,撇了撇嘴,“我这是提醒一下你,怕你们到时候自己乱了阵脚。”
田园的话音刚落下,身后就传来刘氏的声音,“我这么大个人了,能分不清轻重!”
田园回头看着走过来的刘氏,心里暗思,你可不就是那拎不清的人吗?这分不清轻重跟年龄大不大,实在没多少关系。
只不过即使心里这么想,她也不会说出来。
“时间不早了,我先去山上转转,还得给大黑搭个狗窝呢。”田园也没搭理刘氏,冲田小凤说了一声,绕开刘氏就招呼了大黑出来,领着它往山上去了。
田小凤看了眼走远了的田园,又瞧了瞧刘氏,有些尴尬的跟刘氏解释道:“娘,园她不是生你的气,她是……”
“她不是生我的气,那是啥!”
田小凤的话都没说完,就被刘氏打断了,冲着田园消失的方向,刘氏激动的道:“她现在是主意大了,家里谁也管不着她了,做啥也不跟咱们说一声,偏生要等我们做了才出来说咱们做错了。反正我算是琢磨出来了,我现在在你们面前说啥都不好使了,在她面前更是说话当放屁了。”
“她眼里也没我这个娘了!”刘氏想不过,“早知道这样,我还生她做啥!”
“娘,你别这么说。”田小凤拉了拉刘氏的袖子,“园她不是那个意思,娘你肯定是误会园了。”
“我误会她了,我误会她啥了?”刘氏回头瞪了眼田小凤,“你看她现在连招呼都不跟我打一个,叫都不叫我一声,我说啥她都能当没听着,我在她面前就跟个透明人似的,我还要咋个不误会她?”
“娘……”田小凤这下为难了。
这两天田园和刘氏之间的不和,但凡家里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也都明白她们这是怎么回事。
归根结底还是那天刘氏非要去老田家那事儿给闹的,说起来吧,那天确实是刘氏自作主张了,不过这事儿,田小凤自觉自己没发言权,所以也不晓得该怎么劝她们。
刘氏说了两句,见田小凤就只是听着,也觉得在这儿数落田园没意思,沉沉的叹了口气,看眼安置好的黄牛,转身就回了灶房。
田小凤摸了摸黄牛的脑袋,自言自语道:“咱家也买上牛了,现在家里顿顿都有肉吃,日子过的这么滋润,咋娘跟田园就不能好好过呐……”
是啊,日子好了,家里的矛盾却出现了。
以前家里那么穷,每天都在老太太手下受气,大伯娘那里受气的时候,家里反倒是还融乐好多……
这到底是咋了呢……
第二天清早,田园自己给自己下了一碗面,不慌不忙吃完之后,这才套了牛车进城。
往天要去城里的话,这个时辰她只怕都在路上走一个多小时了,果然啊,还是有牛车方便的多。
等到进了城,田园立马就直奔廖师傅的铁匠铺。
“廖师傅,我来取东西了。”田园从牛车上下来,一眼就瞧到正往外搬东西的廖师傅。
“小姑娘来的早啊。”廖师傅见是田园,笑着打起了招呼,“我还说趁你没来,再多打两个铁片,你倒是来的早。”
“廖师傅,听你这么说,这三天你怕是赶出来不少铁片啊?”田园心里有些激动,暗想着这该不会是打了几百个出来吧?
“都在那儿,你数数去!”廖师傅颇有些得意的指了指桌子上。
田园眼睛跟着就落到了桌子上,这一看,顿时有些吃惊。
“这就是全部了?”田园很有些不想相信,实在是因为虽然桌子上那一堆铁片看起来确实很多,但是怎么数只怕也不会超过一百个,甚至于能否超过五十个都是个问题。
不过田园还是上前数了起来,这一数,心里顿时凉了一大半,这里总共才三十个不到……这个数字和她心里想的完全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咋,你还嫌少啊?”廖师傅本来以为田园看到了肯定会高兴的大叫,哪里知道田园居然皱起了眉,看样子似乎还不满意。
走过去,拿起个铁片摸了摸,“小姑娘,你这东西虽然不比那大件的难做,但是你这东西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又要薄,又要够硬,还要有弧度,中间这儿还要给你切开口……真要说起来,你这铁片做起来比那些大件还淘神。”
廖师傅揉了下眉间的皱褶,“我一个白天也顶多做八九个,到晚上赶到大半夜,这三天下来也才打出这二十八个而已,再多的怕是要了我的老命也做不出来了。”
田园看了眼廖师傅,见他眼里全是血丝,而且模样比起三天前来说,真是老了不少,看来人家也确实是拼命做了,哪怕是看在钱的份上拼命做的,但估摸三天出二十八个已经是极限了。
可是二十八个削皮器,根本就达不到她需要的数量。
这种东西又不是什么稀罕的物件,不可能走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路线,只能靠薄利多销来赚钱,这要是少了,一点她把这二十几个卖出去,她相信立马就会有人发现其中的商机,跟风打造。
到时候她即便再生产出来还能赚钱,但也绝对跟她最开始设想的第一桶金的差价相差甚远了。
“廖师傅,上次我给你一百文订金,是二十个的钱,这里是四十文,是多出来八个的钱,你收好。”田园摸出四十文,把削皮器的钱给结了。
廖师傅点了点钱,要说这三天就赚一百四十文,还是相当快的速度,思量了一下,开口道:“小姑娘,你要是还需要这铁片,我还能继续给你打。”
“暂时不用了。”田园摇头,其实她刚才就想过,实在不行就让廖师傅接着做,或者她多跑几个临镇,多找几个铁匠一起做,一个师傅只出二十几个,多几个岂不是就多很多。
只不过这样的话,还是要把时间无限期放长,想要达到她需要的数量,没有半个月,那是不可能的。
一想有可能半个月,甚至一个月才能出来这么点东西,田园就觉得有些受挫。
明明计划的那么好,没想到……这其实也是她自己的失误,她忘记估算手工活和现代机器批量生产的差别了。
“廖师傅,如果我还要需要的话,到时候我再来找你打,现在暂时不用。”田园还是决定不继续打了,她要想想这削皮器到底还卖不卖了。
“那行,你要还需要,就来找我。”廖师傅点了点头。
田园去牛车上拿篮子来装铁片的时候,一个中年人进了铁匠铺,刚进去才眨眼的功夫不到,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争执声。
“你回来做什么,你给我滚,滚出去!”廖师傅瞪着中年男子,脸上神情很是气恼。
“爹,你看你说的啥话,这是我家,你让我滚哪儿去啊?”
中年男子的话出口,田园才明白这两人是父子,不说还她还以为这是哪里来寻仇的。
提着篮子走到桌子边,将铁片一个一个的捡进篮子里,抽空看了眼刚才背对她的中年男子,这一看到是发现这男子长得跟廖师傅很像,估计说不是父子都没人相信。
只不过两人这话说的口气,任谁听起来都不像是父子。
不过田园半点都不好奇,默默的装着她的铁片,正要装完的时候,突然就被人把篮子给拽住了,“我说小姑娘,你咋拿我家的东西啊?谁让你拿的啊?你给钱了吗?!”
田园皱了皱眉,顺着拽篮子的手看向廖师傅的儿子,“我给没给钱关你什么事儿,给钱也不是给你。”
“那东西是人家小姑娘打的,给了钱的,你抓着干啥,还不赶紧放手!”廖师傅立马出来呵斥自己儿子。
廖师傅的儿子听到给了钱,抓着篮子的手还是没放,“给钱了,给多少了啊?你这老头子不会看人家小姑娘长得好看就少收钱吧?”
田园来到这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人说长得好看,可是居然是被这种人说,顿时就有种吃了苍蝇的恶心。
“放开!”田园拉了拉篮子,她才不管这两父子有什么问题,要钱找他爹去,拉着她干什么,她还忙着呢!
“哟,小姑娘脾气不小啊。”廖师傅的儿子盯着田园,伸手就从篮子里拿了两个铁片出来,在手里看了又看也没闹明白这是干啥的。
“这是干啥的啊?小姑娘你做这么多这玩意儿,是要干啥啊?说来听听啊?别急着走嘛。”廖师傅的儿子捏着两个铁片,就是不还给田园。
“你赶紧放手,让人家小姑娘走!”廖师傅出来拽他的手,却被反推了一把。
“放人家走啥啊,你给小姑娘打了这么一篮子东西,我咋知道你收钱没有,你要没收钱,这种亏本生意我们可不做,不给钱,就崩想把东西拿走。”廖师傅的儿子满脸的不讲理,“不给钱想拿货走,这到哪儿都说不清是不是?就算闹到县衙,也是这么个理不是?”
田园现在算是明白了,这廖师傅的儿子拉着她不准走是要干什么,说白了就是要钱,不过不是管她要钱,是找廖师傅要钱。
“你……”廖师傅气得上火了,可是总不能让这逆子抓着人家小姑娘不放吧。
无奈的摸出田园给的四十文钱,扔他儿子身上,“给你给你,这就是人家给的钱,还不快放了人家小姑娘走!”
零零碎碎的钱砸过来,廖师傅的儿子这才嬉笑着松开了抓着篮子的手,冲田园道:“哟,原来小姑娘是给了钱的啊,给了钱就好说了呀,你走你走,下次在来啊。”
说完就蹲下去一文一文的捡起来。
田园看了他两眼,也没再跟廖师傅说什么,直接出门上了牛车,就往木匠铺去,然而木匠铺取出来的木质手柄简直就多的吓人了,足足有一百多个,就这些那木匠师傅还说随便做了做而已。
付完钱,田园看着牛车上那一小堆铁片,和不成正比的木质手柄那叫个苦笑啊。
现在这玩意儿怎么整啊?多出来的手柄不用又浪费了,用吧,又不知道那铁片要打到何年何月去了。
真是……
田园找了个不显眼的街边停下牛车,发起了呆,如果现在不卖削皮器了,又能卖什么东西呢?虽然手里还有些钱,可是钱当真是个不经用的东西啊……
刚才付账的时候她才发现,她手里的银子居然全部用完了,只剩下唐逸给的两张银票了。
上次卖完鹿子,买了东西还剩下七十多两,后来又跟刘氏上来买了一次东西,花了几两,再然后田小虎的医药费,柱子叔那儿的五两,还有猴子的医药费,给杏花的五两,最后是买牛的四十五两,跟牛车的十两银子,在加上杂七杂八的费用,把刚才的铁片跟手柄钱一结。
她现在一文都不剩了,只有两张银票在身上了……
这钱还真是如流水,不经花啊,要是再找不到法子赚钱,他们全家怕是要喝西北风去了。
虽然喝西北风说起来是夸张了一点,但全家没个进账,这确实让田园心里没有底。
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加快削皮器的制作过程吗?可不可以铸个模子出来,然后直接把铁浆灌进去,等凉了之后打开,就能成型?
可是这样子模子肯定要打很久,按照现在的慢工细活的做法,没个把月明显是出不来的,她哪有那么多时间来等。
那这样也不行,还能……等等,田园忽然就想到天罡戒!
天罡戒里的东西都神奇的不得了,说不准真能让她给找到一个有用的东西!
田园想着就用精神进了空间里……
而就在田园为了削皮器苦恼的时候,田小凤也同样苦恼。
“娘,你这是要去哪儿啊?”田小凤拉着刘氏,“娘,园说了,你不能去老田家,你咋……”
“她说的你都听是不是?!放手!”刘氏掰着田小凤的手,她不过就是说要出去一趟,田小凤就立马拉着她不准走,还说是田园不让她出门来着。
她是当娘的,凭啥一个小娃还管她头上来了?这是她家,又不是监牢,看要守着她不准出门,简直是无可忍耐!
“娘,你等田园回来在出去行不行啊?”田小凤都不知道刘氏发了什么疯,偏要出去。
昨天田园可是对她千叮咛万嘱咐了的,一定不能让刘氏单独行动的,让她千万看好刘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