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巡抚吴甡日夜祈祷,希望他大战之前在朔州花费的功夫没有白费,城破的消息一日没有传来,他便不会放弃希望。盘桓在神池县的大同参将翟哲已经秘密送了三批突围求援的骑兵入宁武关,这些人一入关便被巡抚营亲兵封闭,避免朔州的危境四处传播。山西无兵马可去救援,消息传播越广,给他制造的麻烦越大。
神池,在与宁武关近在咫尺。
翟哲心中煎熬不少于任何一人。身为大同参将,他只需听总督大人命令,这是职低权微的好处,前面有一颗大树遮风挡雨。但他却不是喜欢逃避的人,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孤身出塞。
空寂的神池日夜在折磨他的心,让他无法安息。神池的现在就是朔州的未来。朔州人骂的没错,这场兵灾确实是他带来,若他去年冬天不杀岳托入塞,女真人不会这么快进犯。想通了便是释然,山西百姓骂的他一点没错。
清晨。
“朔州城没救了!”翟哲站在山岭高处极目远眺,眼前山峦连绵,雾气腾飞,他看不见那座城。
“兵者,凶器也;争着,逆德也。都是无可奈何之事,翟参将无需自责!”杨陆凯说了一句常从卢象升口中听见的话,他无法体味卢公的心境,但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此时用来劝翟哲最为合适。和翟哲朝夕相处,他诧异这样的性格的人也能在塞外生存下来。不是说生在虎狼之中,当有一颗虎狼之心吗?
“大人将令,朔州城破之日,便是你骑兵出击之时!”杨陆凯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书,那是他一日前收到的。
翟哲神情振奋,伸手接过来。
杨陆凯早看过命令的内容,在一旁说:“大人命你必须要打一个胜仗。女真破城之日,必然忘乎所以,你率本部骑兵突袭其最薄弱之处,一击得手,立刻退兵,不可恋战。多斩首级,留作军功凭证。”
“为何……”翟哲指着文书上一行字表示不解,他在塞外打仗从没有让麾下士卒留敌人首级的习惯。两军血战之时争夺首级极易延误军机,他军中赏赐凭战果不凭首级。
“你只需听令即可!”杨陆凯也不清楚。对他来说大人的命令和圣旨差不了多少,不愿意再纠结于此,问:“你知道清虏最弱是哪一营吗?”
翟哲收起文书,细想片刻,答道:“汉营和炮营!”
“不错!”杨陆凯点头,“就以汉营为目标!”
“汉营?”翟哲心中又翻了一阵,这次他没再质疑杨陆凯,想了想说:“我猜城破就在这一两日,大军该向北去了。以免事发突然,措手不及!”
“好,我给你看这道命令就是这个意思!”杨陆凯在翟哲军中的目的就是监视他严格执行卢象升的指示。
神池县内,传令兵驰骋向各地,萧之言奉命率轻骑从各山林路口返回。
午后,四千多骑兵跟随斥候营沿隐蔽小道向北方行军,这些日子,他们将大同、山西的地形摸的烂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