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度沉吟半天,下定决心:“先攻下第一道关口再说。”皇太极命令之下,他的压力骤增,军中弓箭手和火炮营任由其调配,三天后攻不下这座山寨麻烦可就大了。
炮手忙碌标定距离和位置,赤膊的力士抬起铁炮到达预定地点。
逢勤在山上看见山下的动静,迅速调兵遣将,命山口的守军退回一半,又调集老兵前去搭配,令三成老兵配备七成新兵躲在关口的巨石后。虽然他重点防御第二道关口,但山门不能随便丢失,这关系到士气。
“轰!”一颗铁球炮口飞出,在半空中化出一道弧形曲线击中半山脚的山崖。
逢勤感觉脚底有些细微的颤动。这是在试炮!
山寨中人皆色变,王义的山羊胡子好似都翘起来了。崇祯三年,察哈尔精骑攻初立的汉寨,他在这里,但从未没见过铁炮的威力。
“守备大人有令,军中士卒大声喧哗者斩,乱跑乱动者斩,临阵畏缩者斩!”号令兵举令箭在汉寨中穿梭呼喊,五支二十人一队的兵丁在各处巡逻,安汉奴之心。
“轰!”山下又是一阵硝烟弥漫。铁球落在关口前二十步左右的草地上,嵌入泥中。
关口的城头不见一人,一面孤零零的“汉”字旗帜垂落在旗杆上。
陆陆续续的铁球飞舞不停,孔有德花了半个时辰调准铁炮的角度和位置。山上早已人心惶惶,只有那个瘦小的身影才能给众人带来一份心安。
巳时光景,杜度督促攻山的兵马做好准备,抬着云梯的步卒和弓箭手整齐排列。
“开炮!”孔有德憋足气吼叫。
“轰……”六声巨响并为一声。
六颗铁球连珠炮一般击打在关口的敦实的土墙上,土渣和碎石乱飞,躲在城墙下是士卒一阵骚乱。“不准喧哗,不准乱动!”老兵抽出长刀,危险和粗暴的眼神瞄向身边的汉奴,让人毫不怀疑自己要是不遵守命令会被砍掉脑袋。
孔有德毫不吝啬弹药,铁球如雨,木制的大门被轰的稀巴烂,砸的堵在里面的巨石翻腾。
鬼使神差,一刻铁球飞行的轨迹恰巧与木门中原本留下的通道重叠,砸透里面堵上的土石,滚在关后的道路上。
“啊!”两边的汉奴疯狂的喊叫,驱散心中的恐惧。
“啪!”一个老兵抽了身边汉奴几个耳刮子,“叫什么叫,不想活了吗,把长枪端紧点!”其实他们心里也害怕。
半个时辰之后,炮击声停,城头一片狼藉,那面旗帜也只剩下了半个旗杆。
“出击!”杜度挥刀下令。
清虏步卒像蚂蚁般涌上,他们看见了城门口缝隙。
“迎敌!迎敌!”山顶上的号令兵呼喊,一列士卒顺着山道飞一般的跑下,冲向第一道关口。贴着墙壁浑身还在颤抖的汉奴被老兵揪起来,长枪口对准城门的缝隙。
这才是真正的开始,还是那批汉八旗的士卒,被皇太极和杜度在屁股后面踹了一脚立马变了摸样。拖着鼠尾辫子的汉人蜂拥向前,后面挤住前面,山道狭窄,转个身都不容易,想往后退也没有空间。城墙上的弓箭手根本不用瞄准,随手一箭都能中敌。
耿仲明一身铠甲鲜丽,冲在最后列。这一次用不着他再来督军,杜度领着一群恶煞般的女真人手持明晃晃的刀斧跟在后面。以前大家都是汉人,前军溃败后,督战营杀几个倒霉蛋,眼前战局确实无法逆转了,也就跟着大军一起撤。但女真人可不管这一套,汉卒在他们眼里和废物差不了多少,众人都知道再溃败和寻死也没什么区别。有人从云梯向城头攀爬,有人冲向铁炮在城门中砸出的空隙。
城头的守军好像还没从巨炮的轰鸣声中反应过来,被杀的措手不及,汉奴被吓懵一般,僵硬的手臂胡乱挥舞兵器。
等山顶的守军冲下来时,已经有人爬上城头。
战局清晰展现在山顶上的逢勤眼中,他确实没想到汉八旗士卒与前两天辨若两人。如此下去便成了消耗战,正主还没出现,他就要损失兵力,那可不是长久守城的节奏。
“调集战车!”
“遵命!”亲兵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