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若听见雷岩谦说出这么一番话,也改变了态度,半开玩笑的说:“二哥保重,我猜日后必是二哥来投奔我们,到时候我会替二哥向小哥求情!”
“我绝不会再为翟哲效力!”雷岩谦脸色骤变,朝萧之言拱手,看也不看左若转身离去。百步之外,亲兵递过战马,三十骑飞也似的远去。
萧之言和左若看了一会,直到视线中骑兵化作一个黑点,才并肩回营。翟哲没有再问他们,他们也没想翟哲多说什么。这是一种默契,若这么点信任都没有了,翟哲也不放心离开太行山。
在兵部命令下达之前,趁朝中争斗,没人顾得上他这个小人物的时候,翟哲向顺德知府领了最后一批粮草。
兵部的命令先传到大同总兵虎大威手中,翟哲向顺德知府上缴官印,四千多人消失在太行山群山中,他们本就是流贼,重归流贼的队伍没有一点犹豫。
五月十日,卢象同起身护送卢象升灵柩回乡安葬,同行护送的有元启洲及八十多个来自南直隶的天雄军士卒,翟哲部两百三十名亲兵。
五月十二日,缇骑飞驰向保定城前,保定巡抚张其平被皇帝追罪押送京城。清虏每次入侵,沿途的大明的文官就要换一遭,早成了大明朝廷不成文的规矩,此次卢象升战死与张其平有关联,所以被格外追罪。
缇骑清晨出城,往北五十里,午后到达南山岭,两侧有密林。这里是通往京城的官道,平日里一直有人走动,不知为何今日路上空空荡荡。
囚车的轮轴有些干涩,走在路上颠簸的厉害,张其平耷拉着脑袋,下巴在坚硬的木头上摩擦出血来。密林中扑啦啦飞出一群飞鸟,把押送的锦衣卫吓了一跳,才发现今日这南山岭格外的诡异。
突然间林中响起一声唿哨,从林中冲出两三百骑兵拦住去路,均头戴斗笠挡住脸孔。
押送的锦衣卫五十名骑兵一阵慌乱,各自抽刀护在囚车周围,明晃晃的刀面倒映了慌乱的面孔。锦衣卫千户催马掉头,还没等他踢马逃跑,迎面又涌出两百多骑兵。
京畿之地人口密集,也就是清虏才肆掠过现在行人少些,为了截住囚车,这些马贼昨天夜里就在此埋伏。
“大人不要慌张,我们只要囚车中这人!”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从队列中挤出来,听口音应该是三府人。
“大胆,这是朝廷要犯,岂能容你随意劫走。”锦衣卫千户手中长剑耍了个剑花,色厉内荏的回应。
他话音未落,从骑兵中飞出一根长箭擦着头皮把带走他的帽子钉在对面的松树上。那锦衣卫千户伸手摸了摸脑袋,口中惊呼一声,面色惨白。
“我们不想伤害大人,大人也休要让我们为难!”带黑色斗篷的头目声音低沉。
“动手!”他一挥手。
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领着三四十骑兵上前,护送囚车的锦衣卫骑兵自然后退。那汉子抽出腰间的斧头,只一斧就劈开了碗口粗的木头,连拉带拽把吓的直哆嗦的张其平从囚车里提出来。
锦衣卫五十人在十倍骑兵的环绕下不敢乱动。
“请各位大人把马匹交给我们,我保证绝不会伤害你们!”那带黑色斗篷的头目的话中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力。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锦衣卫千户神情犹豫。
“嗖”又是一根长箭飞出,直射入那锦衣卫千户胯下战马的左眼。
那战马负痛疯狂颠簸,把锦衣卫千户甩下马来,不一会功夫倒在地面抽搐。
“下马,下马!”那千户蜷缩在地面,忙不迭的下令。
埋伏的马贼牵了五十匹战马,依次消失在密林中。
几十个锦衣卫面面相觑,那千户脸色变了又变,恨恨的说:“回去就说张其平勾结强人逃跑了。”这样能减轻他不少罪责。
那些强人很熟悉附近的道路,下了南山岭后,一路向西,再转向北,夜幕将近时进入太行山支脉。
等确认安全了,四百骑兵停下脚步围成一团,把张其平扔到中间。那带黑色斗篷的人摘下斗笠,正是李志高,把张其平从囚车中揪出来的是元启洲。翟哲和萧之言也从人群中挤出来,翟哲站在张其平身前,俯身问:“巡抚大人,还认识我吗?”
“你是?”张其平瘫软在地面,裤裆中湿了一片。
“多谢你那两千两银子!”翟哲指尖划过他肥嘟嘟的脸庞。
“大人怎会被你这样的小人陷害至死。”元启洲一口吐沫喷在他脸上。连翟哲也觉得很无趣,这样的人他动手杀怕污了卢公送给他的宝刀。
“你们是……”张其平声音颤抖,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不是我,是杨嗣昌,尚书大人。”
“动手吧!我们还要赶路。”翟哲催促。
四周马贼恸声一片,都是天雄军残部,元启洲高呼:“大人且慢走,仇人的首级送过来了!”巨斧劈下,首级滚地。
李志高吩咐随从拿准备好的石灰硝上。
翟哲丝毫没有复仇后的快感,这种人不足以给他快感。不过天雄军余卒做下这么一档子事,再想回家做良民,心中都该要掂量一番。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