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马上下书召见宁绍军镇的翟哲,问他这个总兵是不是不想当了。”黄鸣俊气焰嚣张,大明以文驭武,总兵不过是巡抚门下的牛马而已。
绍兴知府不敢再多说,他把事情送到巡抚衙门,这事对他来说就算翻过去了。
来回走了几圈,黄鸣俊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问:“宁绍副将张名振前几日还来过巡抚衙门!回去了吗?”
“下官不知。”
黄鸣俊恼怒的看着眼前的绍兴知府,这个废物,一问三不知,只会给自己惹麻烦。
“来人,查查宁绍副将张名振还在不在杭州,若在把他抓捕过来。”
片刻之后,如狼似虎的衙役冲出了巡抚衙门,游荡在杭州府的大街小巷。杭州府内鱼龙混杂,这些官府的衙役眼线众多,想找个人有的是办法。小半天功夫,张名振被堵在一座酒馆里。
到底是从二品的副将,宁绍军镇从前也没少往这里使钱。巡抚虽然换了,但下面办事的还是这些人。
“张副将,实在没有办法,上面交代下来了!”衙役的头目冲上酒楼,站在张名振的桌子前皮笑肉不笑。
张名振糊里糊涂把巡抚营官兵抓到衙门,一路上旁敲侧击。他手中没有闲钱,那些衙役不知道这件事的会怎么处置,一点口风也没透漏。
等进了巡抚衙门,黄鸣俊严阵以待,黑着一张脸坐在中间,两侧衙役立着水火棍,看上去架势很吓人。总兵以下,他这个巡抚均有临机处置权,所以对张名振气势汹汹。
“张名振,你可知罪?”
张名振一头雾水,答道:“属下不知,大人为何要把我捕到这里?”
“宁绍军镇暴动,抢夺漕运钱粮,你身为宁绍副将,还敢来我巡抚衙门催饷。”
“啊!”张名振呆住了,反应了好一阵,想明白发生了何事,自己一个多月不露面,翟哲怒了。他麾下有士卒两千,有之前的底子撑着,虽然有怨言,但没到无饭吃的局面,但翟哲不一样。
“末将确实不知。这一个多月,末将一直在杭州,请大人详查。”
“我已着人去召翟哲,若宁绍军镇不把粮食送回来,我当上奏兵部,首先拿你祭旗。”黄鸣俊恐吓。
信使一来一去,七八天过去了,这边的交涉还没有结果。
巡抚衙门的信使先到定海,再到台州,拿着翟哲的回信返回杭州。
“……士卒断饷数月,年关将至,家中老小翘首以盼,……事发突然,末将当严查军镇卫所,尽快向大人禀告详情。”
翟哲死活不去杭州,但也不与黄鸣俊呛,官场上规矩还是照样守。一封信答的不亢不卑,有理有据,说尽快查,但把发生这件事的原因也说了一遍。
黄鸣俊把手中书信撕的粉碎,“反了,反了!”他突然发现自己毫无办法。调浙江总兵方国安进宁绍抓人?他还没这个胆子,一旦逼反翟哲,他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着宁绍镇尽快查明,十天内给我一个结果,否则我要上报兵部。”他只能色厉内荏的对信使发火。只可怜张名振被关在杭州过了这个春节。不过翟哲想的很周到,命宗茂在巡抚衙门里使了银子,没让他吃苦头。
春节过去十天,元宵节还未至,江南各府衙还处在半放假的阶段。
宁绍军镇副将萧之言带总兵府管家宗茂急急忙忙赶往杭州,来到巡抚衙门。
这些日子,翟哲与黄鸣俊书信不断,把案件查询的进度详细禀告。两人都知道这是在瞎扯,可苦了宗茂,绞尽脑汁像编故事一样写各种查案的详情。
萧之言是做招牌用的,真正禀告的人是宗茂。宁绍军镇总兵不来,不能说副将也不露面。
见了黄鸣俊,萧之言按照宗茂告之的那些口供禀告。
“启禀总兵大人,案情已经明了,粮食也已经追寻到。带头闹事的是个从海寇中招揽的士卒,为首的两人已关入大牢。”
黄鸣俊早看出翟哲的推诿之心,上奏的公文已经往北京兵部送去了,这里的案子有个结果让他也有个交代。
“还真是辛苦翟总兵了!”黄鸣冷笑。
萧之言硬着头皮,继续说:“宁绍军镇追回来的粮食,翟总兵的意思是一半折算为军饷,另一把即日便可以送回杭州。另两个带头闹事的士卒,总兵大人审讯完毕后将在兵营中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一半!”黄鸣俊本要发怒,转念一想,能追回来一半也不错,算是给朝廷有个交代。至于翟哲,一镇总兵需内阁下文才能罢免,他还需等待朝廷的处置。但翟哲身为总兵也有上疏权,这件事短时间内还不可能有定论,说白了,全靠皇帝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