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绩溪城外天色已黑,左若和方国安前来汇报军务。
张天禄白日曾组织兵马向北突围,但被左若率军击退。绩溪南边是徽州府,东边是昱岭关,翟哲放出这两个方向,张天禄不敢去,担心出城后被前后夹击。
夜晚,信使从浙东送来消息。
多铎命张存仁率三万兵马从临安进军富阳县城,守军按照之前的命令,没有抵御,放弃富阳退向诸暨。
翟哲从左若军中抽调三千士卒并入中军,连夜率三千降卒,带上大军白天在绩溪城外打造的攻城云梯和冲车北上,天明时包围旌德县城。
杨守壮和李遇春联袂在城下劝降,城内只有三千守军,没接到张天禄的命令坚决不开城门。
翟哲先让中军压阵,命杨守壮率三千降卒攻城。
杨守壮等人到了绩溪城下,已经知道先前被蒙骗了,张天禄只是被困住,还没有溃败。这一旦动手了,再也没有回头路,但现在已经上了贼船,哪里还有脱身的机会。他偷眼看中军督战队举着一排排黑洞洞的铳口跟在后面,心一横,咬牙下令:“攻城!”
降卒士气低落,城头守军几天前还是携手共行的同伴,现在怎么也拼命不起来,完全是被身后的恐惧所迫,不得不前行。每当城头铳声响起时,这些人立刻掉头逃窜。
翟哲也没真想要利用这些人攻城,只是让杨守壮献上一份投名状。
半个时辰后,他命把三千降卒打乱,混杂在八千新兵,四千中军中,共一万五千兵马同时上阵,从四门攻城。
城外铳炮齐放,旌德城内百姓各自躲在家中不敢落面,守军甚至不敢找壮丁搬运火器和羽箭。每看见街道有青壮聚集,他们心生恐惧,立刻拔刀驱散。
又要看内,又要守外,三千人哪里忙得过来。
从清晨攻打到午后,鲍广率亲兵卫发力,从东门攻上墙头,城内守军看大势已去,见杨守壮等人早已归降,又知道张天禄大军被围困在绩溪城中突围无望,各自放下兵器求降。
翟哲命把先前拒绝投降的守将抽打了三十皮鞭,其余人等既往不咎,剪去辫子后押送往绩溪外的大营。
至此,短短两天,浙东大军快刀斩乱麻,把张天禄的一万五千人困在绩溪城后,分别取下徽州城和旌德城。
郑遵谦率军安顿城内秩序。
翟哲正在召见旌德城内义军首领,方进快步走进县衙,在他耳边小声支吾几声。
翟哲立刻命孙全敬接替自己招待诸人,自己大步流星直奔北城。
街道上行人稀少,无论占据旌德城的是清虏还是的明军,多数百姓都只存着安安稳稳在家过日子的念头。北城有一片矮小的民房,郑遵谦率军把那里团团围住,里面正在吵闹。
士卒们见到翟哲过来,让开一条道路,翟哲走进去,见一个披着一头白发的老人正指着郑遵谦斥责。
“你拦住我干什么?就是翟哲在这里,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郑遵谦脸涨的通红,气的胸口直喘,要不时黄道周的身份,他恨不得让兵士找块破布把他的嘴堵上。
翟哲快步走过去,拱手行礼道:“黄阁老,末将不知你在这里,救援来迟。”
黄道周脸色铁青,冷哼一声,一句话也不说,又准备往外走。
翟哲拦住路,问:“黄阁老要去哪里?”
黄道周两眼看天,说:“我自有我的去处,难道你还想软禁我不成?”他是没脸在这呆了,被翟哲从清虏手里救出来,比让他死还难受。被押送南京斩首还能成就他的名声,兵败丢了徽州府,十万大军三天崩溃,他实在无颜回福州见唐王,
翟哲一副好脾气,任黄道周怎么说,就是不生气,拱手邀请:“如今外面还不太平,清虏兵马被围困在绩溪,阁老单独行走,只怕路上不安全,我已从清虏手中夺回徽州,请阁老前去主持大局!”
黄道周犹豫了一会,问:“你奉唐王,还是奉鲁王?”
“在下奉鲁王命救援徽州,无论唐王,还是鲁王,都是太祖的子孙!”
黄道周脸色一变,骂道:“叛逆!”随后大踏步离开,他身后有两百多同被清虏俘虏的文臣武将尴尬的看看翟哲,紧跟他的脚步。
翟哲不敢与他相撞,忙不迭让开道路,再伸手挽留,道:“阁老,请三思。”
黄道周像没听见,逃一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