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视凫风初蕾:“初蕾,你若是非走不可,那就带上这个东西吧。”
那是一本异常轻薄的小册子,金黄色的材质比丝绸更加柔软,但是,非常有韧性,看样子,已经有了很久远的年代了。
“这是天下地图,详细记载了各地的风土人情以及人物特色,你拿着吧,对你去天穆之野也许有些用处。”
她本要推辞不受,可是,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拿着吧,这只是一本地图册而已”。
她避开他的目光,推开他的手,将小册子收起来。
“初蕾,此去万里,一定要小心。如果遇到困难,可以找我,我一定会帮你的。”
她摸出一样东西递过去。
那是他送她的第一样礼物:玉瓶里装着的玉红草果实。每一颗,便能令人沉睡三百年,一整瓶,可以令重伤者一万年后起死回生。
“初蕾!”
她径直将玉瓶塞在他手里,转身就走。
玉瓶上,有他的画像,他曾告诉她:“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只要亲一下画像上我的脸对着天空大叫我的名字,无论千里万里,我都会赶来救你。”
良久,他抬起头的时候,一人一蛇早已不知去向。
这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亲吻他的画像,并大声呼救!
胸口,一阵剧烈疼痛,鲜血潮水一般浸湿衣衫,他只是伸展了四肢,过了许久,才抬头看看天空,世界那么大,其实,也只有一个人的路而已。
天穆之野,在西边亿有九万里。
凫风初蕾一直在研究地图册上12个夜的王国。据说,这12个王国一年四季都是黑夜,居住在此地的人民终日昏昏欲睡,总把做梦时发生的事情当做真实的事情。至于外地人要途经此地,简直是痴人说梦。据说,三万年来,还从来没有人成功越过这12个国家。
连月赶路,已经越过了几十个小国,凫风初蕾计算了一下路程,距离夜的王国还非常非常遥远。
万里之行,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
良久,她合上小册子,有点发愁:就算到了夜的王国,又如何通过呢?
委蛇叹道:“要是百里大人跟我们一起就好了,他一定能通过夜的王国。”
“他不是说没人能通过吗?再说,他干嘛要跟我们一起?”
“他又不做柏灌王了,看样子,他对大夏也没什么兴趣,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是你同意,他一定乐意跟我们一起游历天下。”
凫风初蕾淡淡地:“这天下对他来说,早就不稀奇了,我们凭什么要打扰人家?”
委蛇知她明明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可还是直言相告,“主人,请恕我直言,鱼凫王之死,真的不能怪责到百里大人身上。大费处心积虑偷袭,布置了茇花,如果百里大人不在现场,也许我们都没救了。严格说来,百里大人还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再说,鱼凫王临死时已经交代了,他和百里大人的恩怨已经彻底了结……”
凫风初蕾沉默不语,所以,自己也没找他寻仇,不是吗?
委蛇迟疑一下,还是说了:“主人,你也许不知道鱼凫王当初将百里大人害得有多惨,他的伤至今不能痊愈……”
她一怔:“你说他胸口的伤?”
委蛇想起百里行暮的告诫,摇摇蛇头,罢了罢了,任何人要是被敌人如此设计关在金棺里折磨,只怕一有机会也非复仇不可。可是,鱼凫王已死,又是自己的故主,再要背后非议他,它也不愿意,于是,它岔开了话题:“天穆之野其实就像一个理想,但是,去不周山更现实得多……”
换做昔日,凫风初蕾想也不想便直奔不周之山了,可是,父王尸骨未寒,岂能再和百里行暮一路同行?
况且,不周山是百里行暮的大本营。
委蛇知她心意,也不再相劝,只是抬起蛇头,四处打量。
这是一片陌生而神奇的土地。
凫风初蕾早年游历,基本上没出鱼凫国的国土,这几个月来,凭借委蛇的脚程,也刚刚才走出大夏的几十个属国。
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渺无人烟的土地上行走,过了森林,河流,终于来到这陌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