凫风初蕾抬起头,却是看着远方。
有人大步走来,老远就笑眯眯的:“好巧,你们都在……”
居然是涂山侯人。
小狼王面色变了,狼牙棒一横,涂山侯人却立即摆手:“稍安勿躁,小狼王阁下,稍安勿躁,我可不是你的敌人……”
他肩头的箭簇已经被拔掉,包裹了伤药,行动也还算自如。
他手里拿着一个玉圭,径直走向百里行暮和凫风初蕾:“小子代表大禹王向各位赔罪……”
百里行暮看了一眼玄圭,笑起来:“是大禹王让你这么做的?”
他点点头,毕恭毕敬:“若无大禹王吩咐,小子岂敢僭越?”
“姒禹这小子,还不算无药可救。”
涂山侯人又看着凫风初蕾:“大禹王知道你的身份后,颇为后悔,但是又不好意思当面和你道歉,是以让小子代为周旋,还请鱼凫王谅解。”
凫风初蕾凝视他,轻轻的:“涂山侯人,我还一直没有向你道谢。”
明知不可而为之,于千万人中,他能挺身而出,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这样的情谊,已经绝非普通朋友了。
她想,传说中的“两肋插刀”也不过如此。
他迎着她的目光,心里一跳,却面不改色:“我们不是朋友吗?这都是应该的。”
就算是朋友,也没可能明知身败名裂,也能毫不犹豫。
委蛇对他实在是感激不已,双头急摇:“启王子,今日承蒙援手,他日无论刀山火海,但有所谴,委蛇必定召之即来。”
“哈哈,委蛇,你这么慎重其事地叫我还真不习惯。”
委蛇正色:“启王子容我一拜。”
“免了免了,朋友之间,何必言谢?这不显得生分了吗?”
他一本正经:“委蛇,你也千万别叫我启王子,大夏和别地的传统不同,大禹王在位时,我是王子;大禹王不在位了,我便什么也不算。”
委蛇也笑起来:“涂山小子,我是真心实意向你道谢。”
“哈哈,这称呼才习惯嘛。”
众人都笑起来。
涂山侯人又拱拱手:“大禹王准备明日在大殿设宴,还请百里大人和鱼凫王赏光。”
百里行暮这才微微意外,以大禹王今时今日的地位以及他那高傲的性子,才在万国大会上如此受挫,居然能折节设宴款待,可真是不容易。
他看向凫风初蕾,涂山侯人也看着凫风初蕾,神情微微紧张,只听得凫风初蕾淡淡地:“设宴就免了。”
涂山侯人有些失望,却还是镇定自若:“小子替大禹王转告鱼凫王,自今日始,大夏将永不再和鱼凫国发生战争……”
被凉在一边的小狼王一直冷眼旁观,听得这话,忍无可忍,冷笑道:“好一个大仁大义的大禹王。他如今高高在上,自然姿态也可以很高,可是,这算什么?连我这个外人都知道鱼凫国早已被洪水湮没了,他这番永不开战是几个意思?请问,就算他要开战,他去哪里开?怎么个开法??真是太虚伪了吧?哈哈哈,我翻译一下,是不是杀了人,然后在人家的坟头烧一炷香安慰一下?这样就算是和解了吗?……”
涂山侯人居然点点头,老老实实的:“唉,小子其实也不好意思来做这个和事佬。不过,并非小子刻意替大禹王遮掩,某些时候,往往‘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小狼王厉声道:“好一个‘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你的意思是,大费灭人国家,是大费自作主张,跟大禹王无关了?”
涂山侯人:“鱼凫国之战还真不能全怪大费,可是,至少鬼方这种小部族根本不在大禹王的攻打范围之内,是大费一时兴起,顺手而为。至于你们白狼国嘛……”
他看了看小狼王:“小狼王阁下比我更清楚,这几年来,你每年都至少在大夏边境烧杀掠夺好几次,无数百姓妇孺死于你的铁蹄之下,恕我直言,大夏百姓对阁下的痛恨一如你对大禹王的痛恨!大费正是因为战胜了你,才升级为大夏全民偶像的……”
小狼王大怒,狼牙棒兜头就挥过去,涂山侯人侧身躲过,百里行暮沉声道:“别闹了!”
小狼王不敢抗令,只能收了狼牙棒恨恨地退在一边:“涂山侯人,我迟早杀了你!”
涂山侯人也不动怒,笑嘻嘻的:“小狼王阁下,我建议你还是速速离开阳城为好。以你在大夏人民心目中的形象,纵然是大禹王想要假惺惺的做高姿态,也不敢公开宣称赦免你。就算现在顾不得追捕你,可是,你真要大摇大摆现身阳城街头,也只恐十分危险……”
涂山侯人这一番话,实是坦诚相告,小狼王听得却极不入耳,冷笑道:“本王要来便来,要去便去,总有一天,定让大夏血债血偿……”
涂山侯人叹道:“每个人都要血债血偿,真不知道这死循环如何才能了结!”
本文没有特殊注明的诗句:皆引用自彭志强先生的《金沙物语》,特此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