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费大怒,抬了抬自己的左腿:“我重伤尚未痊愈,岂能去什么西北边境?国师大人,你疯了吗?”
皋陶叹道:“如今大王的儿子垂垂待死,大禹王自己也病入膏肓,就算看在多年君臣的份上,我也该替他分担分担。我已经无法救治他的儿子,但是,至少可以查查西北边境的奇事,而且,这事一直是我心中的一个悬案,我也想要知道答案……”
大费很干脆:“我不去!”
“费儿,整个阳城除了你,已经没有别的人足以担此重任!再说,上万百姓失踪,可是非同小可。想我大夏初兴时,人口被洪水冲走了无数,流民失所,好不容易有了这三十年的休养生息,方过上了稳定的日子,可如今妖孽又跑出来兴风作浪,不提早斩杀,只恐后患无穷……”
大费冷冷地:“我可没这么大本事!”
皋陶怒了:“费儿,你竟敢如此说话?”
大费冷笑一声:“国师大人,你醒醒吧,当前大夏再是乱象横生,你又能如何?就算我们父子出生入死平定了妖孽,可是,功劳是你的吗?功劳还是大禹王的!!!天下人只会说,这是大禹王的功劳!反正大禹王现在已经要死了,他的儿子也要死了,再加上妖孽助力,只会让他们父子死得更快,人心也散得更快,你又何必多事??你这一辈子都在替大禹王做嫁衣。现在,你就等着做下一任的王者吧!”
皋陶缓缓地:“我要是做了下一任的王者,那你呢?”
大费面色顿变。
“大禹王尚未公开破坏禅让制,便已经乱象横生,面临晚年丧子的惨痛!他虽有私心,但也只限于想想而已,甚至在事后,已经取消了启王子和几个大族的联姻。可是,你说,要是我登基之后,再破坏禅让制会怎样?”
大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皋陶一字一句:“要是我登基了,我也决计不敢破坏禅让制!”
大费后退一步,手里的酒樽砰地一声坠落地上。
夜深了,四周的宫人都打着呵欠。
云华夫人抬起头时,也显得极其疲惫。
施救了大半夜,大禹王好不容易稳定了,可是,脸上的死亡之气却越来越浓郁了。
万国大会上的惊吓折辱、儿子的中毒以及陆续传来的百姓失踪噩耗,彻底将他摧毁。
这一倒下,便是病入膏肓。
巫医们来来去去,只说是伤寒惊悸,压惊的药开了一副又一副,却始终不见好转。
云华夫人的独门秘方也失效了,她整夜守在大禹王病榻前,又时刻要关注启王子的情况,很快便瘦了一大圈。
这天傍晚,大禹王的情况更加严重,到后来,竟然说起了胡话,云华夫人赶来时,他已经高热不退。
酋人急得团团转,一看云华夫人,简直就像见了大救星,“夫人,你快看,大王怕是不行了……”
云华夫人的手刚一摸上大禹王的额头,脸色就变了,大禹王整个人就像是被放在了烤架上,浑身高热得惊悸抽搐,嘴唇早已干裂,不时跃起大吼大叫。
云华夫人急忙摸出一颗药丸塞进他嘴里,又亲自给他灌下去两大碗汤药,紧接着拿了湿的帕子放在大禹王的额头,如此反复折腾,直到快天亮,大禹王才终于清醒过来。
他十分憔悴,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启儿醒了吗?”
云华夫人不忍欺骗他,可是,又不忍心让他失望,只强笑:“大王且放宽心,启王子吉人自有天相,他会醒过来的……”
大禹王一听这空洞的安慰之词,十分失望。
云华夫人却摸着他的脉搏,又看了看他的面容,但见一股黑色的死亡之气已经隐隐萦绕在他的面门之上。
她当然比别人更了解他,早年无论遇到多么凶险的事情,他就算震惊,也从来没有这种死亡之气,可现在,他自身的能量和元气已经不足以和外界的邪气相抗衡,甚至于,他已经丧失了抵抗的意志。
案头,还摆着几件没有看完的竹简。
云华夫人拿起看了看,全是有关西北边境百姓离奇失踪的各种奏折。大禹王派了大量高手调查此事,可是,却一点线索也没有。
云华夫人看完,又放下。
大禹王睁开眼睛,正好看到她放下竹简,云华夫人顺着他的目光,柔声道:“大王,你要看吗?”
他摇摇头,嘴里不知说了几句什么,又闭上眼睛,气息十分微弱,已是半昏迷状态。
云华夫人走到窗边,看了看,不知何时,窗外又飘起了鹅毛大雪。今年气候十分反常,才九月中旬,便是大雪封山的架势,她想,这可真是不祥之兆。
她沉吟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走到大禹王的床榻前坐下。
她手里,拿着一颗小小的药丸,很不起眼,但是,却装在一只通体翠绿的翡翠小瓶子里。药丸价值如何不得而知,可单见那么一只雕琢精美,毫无瑕疵的上等翡翠,便是十分珍罕之物。
她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这翡翠小瓶,然后,拿起药丸,轻轻放在了大禹王的嘴边。
这时候,大禹王睁开了眼睛。
他的精神仿佛好了一点,看着这玩意儿,伸手接过,问:“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