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王子中毒躺了好几天,本以为不治了……”
“我中毒了?”
涂山侯人摇了摇晕乎乎的头,忽然想起那天在酒肆里,自己中了一箭,他急忙道:“凫风初蕾呢?她没事吧?”
“她没事。”
邰桑话锋一转,不等他再问,立即道:“既然启王子好了,就赶紧去看看大王吧……”
涂山侯人一惊:“父王怎么了?”
“大王只怕真的不行了!”
涂山侯人直奔大禹王寝宫。
大禹王,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此时,寝宫外面,早已汇聚了大夏的十二部族近臣,他们守在一边,等候着大禹王最后的遗言,忽然见启王子跑来,大家都睁大眼睛,以为看错了。
为首的大费也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可是,他的目光很快变得平静,只是和其他人一样,对涂山侯人点了点头。
涂山侯人并不知道他已经是下一任王者了,对上他的目光,也只是淡淡点点头。
夏后氏大叫:“启王子,真的是启王子吗?”
有男氏也喜出望外:“启王子,你的毒解了?”
涂山侯人点点头。
“唉,启王子快进去看看大王吧。”
涂山侯人三步并作两步便进了门。
所有近臣侍女都退在一边,只有云华夫人一人坐在床头,她手里端着一碗参汤,涂山侯人奔进去时,看到她正在喂大禹王喝下。
重症病人,是绝不能服用大补参汤的,否则,便是催命。云华夫人此举,分明就是为大禹王延续最后一口气,让他有交代遗嘱的最后一点力气。
涂山侯人心里一抖,竟然不敢走过去。
云华夫人却毫不意外,淡淡地:“启王子,过来见你父王最后一面吧。”
不过几步距离,他的双腿却如灌了铅一般。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忽然变得很大:什么启王子,什么姒启,你对你父王从来都不以为然,可是,要没了大禹王,你算什么东西?
他双腿一软,便跪在了大禹王的床头。
大禹王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听得声音,只伸出颤抖的手:“启儿……是启儿吗……”
他紧紧握住父王的手,颤声:“是我……父王……是我……”
泪水,滴落大禹王手背上。
大禹王分明察觉了这滚烫,元气忽然来了,笑道:“启儿,果然是启儿……启儿,你活了,真的活了……谢谢上天,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他一叠连声:“夫人,谢谢你,谢谢你了却了我最后一桩心事。”
涂山侯人声音哽咽:“父王……”
云华夫人已经起身退在一边,彻底为父子二人让出了位置。
大禹王也反手握住儿子的手,他忽然睁开眼睛,仔仔细细看着儿子,确信儿子完好无损,便大笑起来。
涂山侯人泪如雨下:“父王,你还有什么要吩咐孩儿的吗?”
“启儿,你今后要去哪里便去那里。天穆之野也罢,周游世界也罢,随你心意即可。”
涂山侯人痛哭失声。
大禹王的目光转向云华夫人,深深看着她。
他最后的目光落在她面上,便再也不曾移开过。
云华夫人也凝视他。
他只是笑了笑,她也只是笑了笑。
千言万语,尽在这一笑之中。
她对他的一切心事,已经了如指掌。
他还是凝视云华夫人,话却是对儿子说的:“启儿,你记住,无论今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务必要好好照顾云华夫人!”
“儿子明白。”
大禹王还是看着云华夫人,满脸笑容,仰头就倒。
“父王,父王……”
“大王,大王……”
哭声震天,近臣的声音拖得很长很长:“大王驾崩了……”
大禹王驾崩了。
他只比他的老搭档皋陶多活了七八天。
外面的十二近臣,伏地痛哭。
就连大费也痛哭失声,那一刻,他真的是泪流满面,不知道是哀悼大禹王还是自己的父亲,或者,是这马上就要属于自己的大夏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