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一个人的嘴里塞了东西,必须自行吞咽,除了流质食物,若是被外力强灌,那是很难的。可凫风初蕾根本没强行罐他,只那么一挥手,沙子便径直滑入了他的胃部。
这得是多大的力道?或者说多巧妙的力道?
若非本领大到极点,一般人怎么办得到?
日落西下,残阳如血。
远处的狼少年,如梦初醒,又一群群地围上来。
可是,他们的脚步很慢,每一步都在犹豫,就连提着狼牙棒的手也在颤抖。
“你们记住,是我,鱼凫王!凫风初蕾!是我要把你们这些狼少年杀光杀绝!”
声音很平淡,可每一个狼少年都听得清清楚楚。
就连外围刚到的五千弓弩手也听得一清二楚。
但是,他们毕竟隔得远,不能完全看到场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每个人都集中精力,瞄准目标,只等小狼王一声令下,便全力放箭。
天色,已经渐渐晚了。
昏暗的太阳早已落下去,西边的天空一片血红。
纵涂山将士,也两股战战,仿佛突然遭遇了世界的末日。
远比之前和狼少年的一番厮杀更令人绝望。
每一个人,都冷汗涔涔。
小狼王几次张嘴,可是,他已经说不出话来。
他满眼都是泪水,并非因为悲哀,而是胃部的沙子、喉头的恶心,要吐又吐不出来的那种巨大的痛苦,几乎要他快窒息了。
他只是愤怒。
一种受到了莫大冤屈,却又说不出来的愤怒。
他死死瞪着凫风初蕾。
“小狼王,你为了一己之私,拿了涯草的媚药毒害我!你可记得,我毒性发作时是什么样子?”
她的声音很轻,就像夜空中缓缓飘动的轻风。
“当时,我就像你这样,浑身鼓起,就像一只被剥皮的青蛙。然后,只能等死……”
她轻轻笑起来:“就连死亡也不是痛痛快快。在死亡之前,我必须跪求你的侮辱,任你尽兴,然后,等你腻了,烦了,我会全身筋脉尽断,每一寸皮肤都会烂掉,可还是不死,就连自尽的力量也没有……”
“仅仅只是为了一时欲念,便可以把人害得这么惨。小狼王,你是不是觉得只有你一个人才有害人的本领,而其他人,根本拿你无可奈何?”
小狼王无法回答。
“可是,你没有得逞!”
她强调:“小狼王,你没有得逞!所以,但凡你昨日加诸于我身上的痛苦,我今日必百倍偿还!”
涂山侯人第一次听到这段真相,真是心惊胆战,恍然后怕。
小狼王这厮,竟敢下这样的毒手。
凫风初蕾看着小狼王,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她指着小狼王:“百里行暮,就是间接死于你之手!”
小狼王不敢分辨,也不知道该如何分辨。
他张嘴,可嘴角除了血迹,只剩下颤抖。
“百里行暮临终前,我说我要来杀你,可他却极力阻止我,他说,杀一个人很容易,要救活一个人却很难。所以,我便答应他,我不为他报仇!”
她强调:“我真的不是为了百里行暮报仇!我是为我自己报仇!小狼王,你怎么害过我,我就让你受同样的痛苦!这很公道,对吧?”
所有人,静默无声。
就连小狼王,仿佛才终于意识到,原来,她不是开玩笑——是真的敌人!
“涯草和大费恨我,假手你杀我,我并不介意。可是,你为什么还好意思厚颜无耻自称是我的朋友呢?小狼王,你还知道羞耻二字是怎么写的吗?”
她微笑,摇头:“哦!你不知道!你根本不识字!你只是盘瓠老狗的一条狗崽子而已!”
小狼王双目怒火,如要喷出。
生平所恨,便是她这该死的优越感。
该死的中央天帝,该死的天潢贵胄,该死的凫风初蕾!
没错,我就是要睡你。
我这条狗崽子就是要睡你这不可一世的高贵公主。
可是,他喊不出来,也骂不出来。
他只感到死亡的阴影已经彻底笼罩在自己的头顶。
纵然万国大会上,他也从未如此害怕。
“要不是百里行暮为我服下玉红草果实,我沉睡了三个月,我就真的死定了,而且,会死得极其不堪,极其痛苦……幸好……幸好……”
可是,你没死!
你不但没死,你还好好站在这里!
小狼王万般愤怒,但说不出话来。
“呵,没错,我没死,我还好好地站在这里!”
她竟似看着他的内心,一字一句:“我没死!那是因为百里行暮把他的血全部换给我了!而且,那媚毒还渗入了他的五脏六腑,加速了他的死亡!这也就罢了,可你小狼王居然还敢在沙漠里安排地杀,联合大费涯草白袍怪等人,发出了对百里行暮致命的一击!”
她指着小狼王,一字一句:“你不该死,你说谁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