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最最上等的清酒。
当大夏的绝大多数地方只能出产浑浊的酒酿时,金沙王城已经遍布蒸馏后的醇酒。
清冽美酒,如泉水一般。
老成持重的卢相和鳖灵,精神昂扬的杜宇和厚普,他们一同躬身行大礼:“祝愿我王江山万年,康乐无忧。”
凫风初蕾肃然:“若不是你等竭尽全力,鱼凫国不会这么快便恢复了生机活力。是我该感谢你们。”
“多谢我王。”
然后,群臣一一向观礼的贵宾敬酒。
轮到小狼王时,他收敛了早前那种轻浮讥讽的态度,而是好奇地盯着卢相、鳖灵等人,尤其是头发已经花白的卢相。
“我以前一直以为,但凡少年人才是国之希望,他们血气方刚,孔武有力,随时鲜衣怒马,斩敌人于千里之外,而老年人是没有什么用处的。但是,不料在金沙王城,你们的老年人居然是这么使用的……”
卢相丝毫不介意他话语中的不客气之处,反而大度一笑:“在下对白狼国的风俗也有所耳闻,在白狼国,老年人只能走在少年人的后面,吃东西也只能吃少年人剩下的。因为猎物战利品皆来自少年人的拳头、刀枪和快马,胜者为王,所以,一切都显得理所应当……”
小狼王疑惑:“这有什么不对吗?”
“这的确没有什么不对!可是,阁下忘记了一点:少年人固然有力气,有未来,可是,老年人却有智慧和经验。许多时候,智慧的力量胜过一切。毕竟,人类不能每一天都在无休止的战争厮杀里度过,对吧?太平的日子,便需要老年人的智慧,生存的经验,治国的良方,这些,都是少年人无法提供的……因为,老年人也是从少年人过来的……人尽其用,方才是一个王者该考虑的事情……”
小狼王大赞:“说得好!卢相,你说得真是太好了。”
旁边的厚普却迫不及待地上去:“厚普敬大王一樽,感谢大王的相救之情。”
厚普九死一生,多次得小狼王手下留情,心中对他实在是感激不尽,又见他居然不辞辛劳,千里迢迢前来参加女王的登基大典,这感激就更上一层楼了。
小狼王笑道:“厚普,你没料到我还活着吧?”
他激动不已:“但愿大王永远康乐。”
“哈哈,永远康乐谈不上。我要求很低,能健健康康活个几十年就行了。厚普,你现在是不是成为鱼凫国第一武将了?”
厚普是老鱼凫王时期的侍卫队长,在鱼凫国的威望很高,凫风初蕾也十分看重他,目前为止,他在武将中的地位的确是第一位。
不过,他却十分客气:“哪里呢!鱼凫国人才济济,许多人的本领都在我之上。”
小狼王瞄了他身边的杜宇一眼,不经意地:“人才济济?我看未必吧。除了厚普你,我可看不出鱼凫国还有什么武将能比你更强了。”
厚普是个老实人,听得这话,便实话实说:“大王这是过奖了,比我厉害的多的是,别的不说,单就杜将军就比我强多了,武功比我强,见识也在我之上,要不是他,我们鱼凫国不可能短时间内就有了两万骑兵,四万甲兵……”
就连鳖灵、卢相也连连道:“轮到建军之首功,真是非杜宇将军莫属。不到两年时间,便将边境流民训练成了一支大军,这份能耐,我等都十分钦佩……”
旁边的杜宇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小子只是运气好,多得我王器重和信任,又有各位大人辅佐,所以才有今日,岂敢擅自居功?”
他受伤之后,本已血染长袍,但王车回城后,他立即换了一件外袍,将身上的伤痕彻底遮掩,旁若无人继续参加晚宴。
一身紫色蜀锦便衣,更令他潇洒出尘,远远超越鳖灵厚普等一众朝臣。
哪里是一名武将?分明就是贵族世家走出来的王孙公子。
他也举杯:“小狼王阁下远道而来,与我鱼凫国缔结盟约,我等都十分感谢。”
小狼王越看越觉得这小子真是不顺眼,他悻悻地将酒樽里的酒一饮而尽,冷冷道:“杜宇!你叫杜宇是吧!我还真不信,不到两年,你真能训练出一支精锐兵力。没准和当初投靠启王子的流民一样,都是一群乌合之众……”
杜宇却不气不恼,大大方方一笑:“多谢阁下提醒。小子也正是害怕那些散兵游勇都是奔着金子而来,所以,两年之内进行了十八次淘汰,最后才剩下这点人马。六万人马中,一小部分是我蜀中土著,但是,我也不敢保证剩余的一半外来兵员是否真的也如我蜀中土著,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你也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毕竟,那些流民可是大夏之人,大夏原本是你们的死对头。”
杜宇正色道:“这天下其实先有土地和人民,再有国家。在百姓心中,谁让吃饱喝足,谁就是理想的大王,大多数人,并不在乎下一任王者到底是谁。同样,大夏的流民在乎的也并非大夏这个称号,而是最后谁才能让他们丰衣足食。他们既然到了鱼凫国的土地上,自然就是我鱼凫国的人民,从此以后,和大夏并无什么干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