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淑均没有再反对,他只是看向启王子。
所有目光都看向启王子。
涂山侯人却缓缓从有扈氏那五个岁数不等的儿子身上移开。他们之中,年龄最大者,已近四十岁,最小者,却不过七八岁。
此时,无论年龄大小,都一脸惊惧,显然是自知必死无疑。
他上前一步,看着有扈氏最小的儿子:“你想死还是想活?”
小儿子颤声道:“想活……我想活……求求启王子饶了我们吧……饶命吧……”
他这一哭,另外一个十来岁的也哭起来。
只有成年的三个儿子垂着头,一言不发,但也面如土色。
涂山侯人笑起来,和颜悦色:“放心吧,我不会杀你们的。”
两个小孩一起抬头,死死盯着他:“真的?启王子,你真不会杀我们?”
就连那三个老大也抬起头,死死盯着涂山侯人。
涂山侯人点点头:“我不会杀你们!可是,你们必须做一件事情。”
有扈氏的大儿子绉壁立即道:“什么事?”
“你们写一封信,告诉你们的父亲,叫他按照我的命令行事,我不但放了你们几个,也确保你们全家的安康,纵日后攻下阳城,也不再清算整个有扈氏的旧账……”
绉壁看看弟弟们,又看看启王子。
两个小孩压根不知道这封信意味着什么,大哭起来:“大哥,写吧,你快写吧,写了启王子才会放我们,求求你了,快写吧……”
绉壁,却一言不发。
这封信可不是好写的,是要有扈氏立即回来投诚。
当然,他投诚之后,第一件事情,是要正式公开宣告大费的罪名——
启王子将在下个月举行一场盛大的辩论会,召集大夏各大方国,历数大费的罪名。
有扈氏是大费的第一心腹重臣,而且,他的女儿又是王后。
他这个国丈若是在辩论会上公开大费的罪行,对大费来说,自然是致命一击。
一夜之间,安邑就变得热闹起来。
安邑,原大夏第一近臣有男氏的领地,后被有扈氏占据。
启王子夜袭有扈氏之后,安邑方圆几百里的土地便全部落在了启王子之手。
距离王都阳城,已经只有几百里。
可是,启王子停止了一切前进的打算。
于是,天下格局变成了大费缩守阳城,启王子居中,外界几百里外则是奉命营救大费王的诸侯联盟。
按理说,启王子居中,大费和诸侯联盟正好前后夹击,一举歼灭,可是,面对这么好的局面,大费却没法急于出手。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诸侯联盟不肯出手。
大费单凭阳城的几万兵力,自忖没可能一举拿下启王子,也只好龟缩不出。
诸侯联盟观望的原因也很简单:他们收到启王子发出的邀请函,邀请他们于来年三月初三在安邑举行辩论会。
启王子在邀请函中称,大夏中土已近五年干旱,河水枯竭,庄稼焦死,实在是大夏的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惨剧。上天如此惩罚,必然是当权者犯了大罪。
内乱四起,实在是天下之大不幸,这样的悲剧,必须尽快停止。
启王子,便是愿意主动放手的第一人。
所以,他愿意暂时放下战争的恩怨,和大费来一个当场辩论,当庭祈雨。
启王子声称,自己和大费将在安邑一人举行一场祈雨大会,如果大费祈雨成功,那自己将无条件退出争战,并将所有兵力拱手让与大费,以后永不再踏足大夏的境地;可相反,如果自己祈雨成功,那大费也必须无条件让出王位,但是,大费不用离开大夏,可以拥有之前大禹王赏赐给他的全部封地和财富。
消息传出,天下哗然。
实在是天下人都被这场可怕的大旱折磨得已经快发疯了。
就算是富庶的诸侯国,或者没有遭遇干旱的诸侯国,也盗贼四起,连续受到流民的攻击掠夺。
那些饿红了眼的饥民,连儿女都可以卖掉吃掉,又岂会在乎别人的性命?他们每每攻入各诸侯国,或者抢劫了大户之后,其手段之残忍,掠夺之无情,简直是骇人听闻。
流民们将自己的饥荒归咎于大户的囤积居奇,所以,每每抢劫大户后,大户的妻儿老小被屠戮也就不必细说,大户本人往往被千刀万剐,尸骨无存。
诸侯国对流民的恐惧,更甚于对大费和启王子的王者之争。
所有人都知道,唯有干旱停止,这场延续几年的大灾难才能彻底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