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逆贼,你的几万兵马从何而来?
涂山侯人并不接口,只继续道:“臣下一直恪守人臣之道,无论是当初大费王把臣下和十万徭役发配西北沙漠送给妖魔,还是暗中派遣杀手追杀臣下,臣下都不敢有任何反叛之举。纵当年从西北妖魔手上得到大批粮草,也都分给西北灾民,不敢有任何藏私,何来叛逆之说?”
大费断然道:“所谓西北妖魔,乃你信口胡诌,谁亲眼所见了?你借此造谣生事,无非是为了破坏本王的声誉!再说,征调十万徭役为大禹王修建陵墓,这是本王登基之初,阴阳师们占卜得出的结论,曾公告天下,经过所有朝臣讨论才定下来的,绝非出于本王的私心。如果非说本王有错,那只错在本王登基之初,经验不足,所以,导致十万徭役丧生在沙漠,这的确是本王之错,所以后来,本王再也没有征调过任何徭役……”
台下诸侯自然都听过西北妖魔的故事,可是,活人的确没有谁亲眼见过西北妖魔。
现在听大费王这么一说,都觉得很有道理,纷纷点头。
“可是,姒启你却打着这个借口,造谣污蔑本王声誉,将所有脏水泼在本王身上。殊不知,沙漠中所有活下来的人都加入了你的谋反队伍。现在,本王倒要问问,那十万徭役到底是怎么死的?真有西北妖魔?还是你启王子中途下了杀手?为了污蔑本王,不惜以十万人的性命为代价?”
此言一出,真真是石破天惊。
敖丙等大臣固然拈须微笑,台下诸侯也纷纷盯着启王子。
是啊,西北妖魔便是出自启王子之口,但真相如何,谁也没有亲眼目睹,没准真如大费王所说,是启王子痛下杀手,借此起兵呢?
大费干脆随手一指台下大门处的两百名随从:“启王子口口声声为民众着想,绝非叛逆,可是,你身为大禹王之子,难道不知道百姓最需要的是什么?”
他冲着台下,朗声道:“如果启王子不知道,那本王就告诉你吧,百姓的心愿非常简单,宁做太平犬莫做乱世人!百姓需要的是安安稳稳的生活,是上下一心的团结,是永远和平的环境。大夏纵有大旱大灾,可并非全大夏都遭遇了旱灾,还有三分之一的国土风调雨顺,庄稼丰收。只要君臣一心,上下一体,便可以同甘共苦,互相救援,总会熬过这场天灾。可是,你启王子倒好,居然趁机作乱,招兵买马,不惜以一己之私,造成天下大乱,生灵涂炭。而本王迫于剿匪的压力,根本没有更多精力来拯救灾民。加上战争,中断了南北的交通,纵其他诸侯国想要送来粮草解决饥荒,也被战火所阻止……”
他提高了声音:“华夏百姓之苦,岂不是你姒启一个人造成的??”
大费少年英才,雄辩滔滔,一张利嘴更是巧舌如簧,三几下,居然将整个大旱大灾的苦难后果全部归罪到了涂山侯人的头上。
台下百姓受到煽动,都纷纷愤怒地盯着涂山侯人。
有人大声呐喊:“没错,要不是战争阻断交通,东南方的粮食便可以运过来……”
“若非战乱四起,我们也可以凿井取水,培养庄稼……”
“谁挑起战争,谁就是祸首……”
“启王子,你还不认罪?你还有脸面跑来辩论?”
……
涂山侯人却还是面不改色。
大费见他无法自辩,又是轻蔑一笑:“启王子,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呢?你若不是谋逆,那谁才是谋逆?启王子麾下已经有了几万大军,一个普通人,拿几万大军做什么呢?你这几万大军甚至已经远远超越了天子的声势,你说你不是谋逆,自己会相信吗?你当天下人都是三岁小儿,随你欺瞒?”
他转向台下大众:“你们大家都看到了,大军不生不产,却要消耗大量粮草。若是没有几万大军,省下的粮食足够让你们生活一两年……”
“没错!与其奉养大军,不如将粮食剩下供给我们……”
“启王子,你赶紧解散大军吧……”
牟羽和淑均,并未想到启王子一开场就如此狼狈,纵不是一败涂地,也十分被动。
既是如此,启王子何苦一定要弄个什么辩论会?
其实自取其辱?
再看大费王,更是踌躇满志,信心十足,仿佛公理全在他的一边,占据了道德上的制高点。
二人心里更是凉了大半截。
待得众人的哄闹声稍稍平息,涂山侯人才挥挥手,示意大家静下来,然后,看着台下:“我今天前来参加辩论,便是为了解散大军……”
众人都不做声了。
大费也很意外。
涂山侯人直言不讳:“起兵之初,我的目的只在于自保。可饥民闻风而来,都是为了一口的活命之粮,许多人拿到了粮食转身就走,我也没有丝毫挽留,更不用说借此扩大兵力了,可以说,谋逆之说并不存在……”
“既不是为了谋逆,你何不在粮食分发完毕之后,立即将军队解散?”
“因为解散之后,臣下便无法替天行道,比如,讨伐为富不仁的有扈氏了!军队,更多的只是一种手段和工具,而非一种目的!天下太平之后,臣下自然会随时解散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