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兵钧台之前,杜宇提出以汉中秦岭为报酬,蜀中君臣都还很迟疑,怕姒启不肯答应。
现在倒好,小狼王一句话,便将大夏一半甚至一大半的领土全部划给鱼凫国了。
姒启也就罢了,凫风初蕾听得此话,呵呵就笑起来。
小狼王但见她笑靥如花,悠然道:“鱼凫王是不是也觉得本王的提议非常合情合理?”
凫风初蕾哈哈大笑:“想我鱼凫国,以汉中褒斜为门户,以南中为后花园,而汶山岷山更是我们的畜牧场,再西去西方,更有几万里,可以走海路直达西方极西的阿拉伯埃及诸国,自身疆域已经浩渺无边,相比大夏,也绝不逊色,甚至比大夏更大得多!之所以取汉中南中,也只是为了便于流民的管理,免得导致同一个地界有不同种族的纷争。可洛水以西,我们拿来有何用处?”
小狼王不以为然:“一国之王,莫不成还嫌弃土地多了?”
凫风初蕾斩钉截铁:“土地多而无用,不如不有!”
“这……”
“我出褒斜道时,曾顺势游历汉中,洛水一带,别说洛水以西了,纵洛水以东以南,也赤地千里,十室九空,有一次,我试着步行,连续走了三天三夜,也没见到一个大活人。这样的一片土地,我拿来干什么?放牧养马?还是开荒种地?我鱼凫国自己的领土都用不完!说真的,小狼王,你该知道,如果没有人民,哪怕全世界的领土全是你的,也无济于事!”
小狼王本要反驳,可是想起自己占据的几万里西北沙漠之地,的确是毫无用处。
之前,偶尔还派兵去看一看,走一走,可后来觉得费时费力,干脆不管了。
现在那几万里到底有什么牛鬼蛇神,他也完全不知,也完全管不了。
姒启当然知道凫风初蕾此番话是替自己解围,而且,鱼凫王当然更加无意于和大夏撕破脸抢夺领土,他好生感激,也不知如何回报,只端起酒樽,大大地喝了一口。
列鼎而食的盛大排场,直到月落中天才慢慢结束。
酒足饭饱的老百姓倒头就睡,反正青石板上还有太阳的微微温度。
诸侯们也醉醺醺地各自进了营帐安歇。
一队队巡逻的侍卫却没有丝毫的松懈,在钧台方圆十里的范围内,警惕留意着一切的敌情。
尽管大家都觉得大费不可能这么快卷土重来,可姒启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钧台之享,容不得任何闪失。
尽管宾主尽欢,他也饮酒不少,却毫无醉意,也毫无倦意,只精神抖擞地行走在月色之下。
他执意亲自送凫风初蕾去临时的驿站。
那是为鱼凫王特意新建的驿站,也是整个钧台最好的驿站,虽远远谈不上豪华,但已经比姒启自身的临时住所强多了。
远远望去,夜色下,那是一座二层的木楼。
大夏干旱了五年的木头倒派上了用场,就地取材,加上能工巧匠的打磨,木楼就显得特别雅致。
凫风初蕾走在前面,涂山侯人微微侧后。
也许是这样的月色,也许是这样的夜风,也许是这样几乎并肩而行的难得的时光,他竟然觉得一分的酒意,变成了十分的熏熏。
“初蕾,我一直担心你不来。当看到距离祭祀只有半个时辰时,我差点急坏了,没想到,最后时刻,你居然赶来……”
她脚上的靴子,还残留着绿色草叶的痕迹。
他问出了好奇已久的问题:“初蕾,有熊国之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凫风初蕾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脚上的靴子,想起一脚脚踏在满地草蛇上的情景,竟有些不寒而栗。
她决定不把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
连续几次交手,她早已明白,自己在暗中有一个非常厉害的敌人。
这敌人不知是男是女,也不知是老是少,甚至分不清楚是地球人还是外星大神,但是,可以肯定,敌人的厉害,远远超乎自己的想象。
迄今为止,敌人只凭借意识传递声音。
她根本无法想象它的模样。
甚至根本就不知道它为何那么痛恨自己,甚至一定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而且,她也曾反复追问,那敌人尽管口口声声号称“阳谋”,却总是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
如此强大的敌人,她想不出任何防备或者援手。
也因此,她决意彻底隐瞒这件事情。
姒启见她沉默不答,低声道:“是不是有熊国出了意外?”
她淡淡地:“此行,我们其实什么都没发现。”
姒启一怔:“为什么?”
“有熊部族的人,已经全部撤离了,至于下落,却无人得知。事实上,我们根本就一无所获。”
姒启当即便叫起来:“这怎么可能?今年二月中旬,我曾经路过有熊国的地界,尽管那是夜晚,可我看到炊烟袅袅,点点星火,怎会一个人都没有了?”